“车站有两个地方最感人:一个是入口,一个是出口,一个是不想让你走,一个是等你回来。”——题记
日暮。
“我要走了。”话音未落,我的脚便被钉在了夕阳下。垂挂在东边老树下的两束剪影,用无言,宣告着落寞。暮光,温暖却惨淡。她就这样注视着我--不,她没有看我。她垂下眼,凝视着她的脚尖,和我们的影子。晚霞如血,她的身影无言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奈。“没事,不怪你。”唇角失去了往常的那般轻盈。我望着那株老树,淡淡地笑着说。我们在落日余晖中静静伫立着,我只恨留不住她。
夜深,月寂寥。坐在车站入口,椅子微凉,枝丫缝隙中,月光薄纱似的,洒在我们脸上。此时我的脸应是被月光映的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而她脸上的红晕淡去了不少,嘴唇也干裂地起了皮。她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我,在我身边坐下,手颤抖着,她把耳机轻轻地塞进我左耳。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耳机的温热和她手的冰凉。“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怎不怀想?”耳机内响起了熟悉的苏格兰民歌。 “嗯,我跟你说⋯⋯”是她晚风中微微颤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昔日的,彼此的欢笑怨愁都顺着涌动的旋律,化作一句句临别前的寒暄。我们笑着,谈着,唱着,却见她眼角里早有泪光闪着,在星月交辉中,在点点荧光下,闪着。一下,两下⋯⋯
“嘟——”是火车进站,鸣笛的声音。
分别的时刻终将来临。她还是忍受不住了,泪扑簌簌地落下来。我抽出早已备好的手帕,擦拭她的眼角。“我早就想到了。”话是轻飘飘地说着,可我还是酸了鼻子,她也是,鼻子湿漉漉的,在泪光中笑着。登上月台,任熙攘的人流拥入火车,我凝望她纤瘦的背影,回味她泪光中的笑,我终是不舍让她这样离开。可,又能怎样呢?我是这样无能。而她在与我相隔很远的地方,有她的康庄大道要走。拿着行李,我送她上车。她裹在拥挤的人群中,我仍不断分辨着她的身影。“一路顺风!保重!”本想多说些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卡住,说不出话,只在人流的喧嚷中,隐约听见她的一句“保重”。
“嘟——嘟——”我目送火车离去。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离别。笛鸣声,悠长而缠绵。泪水,潸然而落。
人生本就是一个车站,有些人乘车来到你身边,却又乘同班车离去。倚在车站的月台边,我眺望火车那笔直的轨道,回忆着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纵使终将分离,纵使久久回味,我们也都希望在分别后,彼此各自安好。怅然若失的苦涩,重拾希望的香甜。这就是离别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