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喧嚣的街道边，一家古色古香的古董铺子显得格格不入。不同于别家的霓虹招牌，它只在门楣上悬挂一枚六角铜铃，微风拂过，铃声清脆，回响悠长，倒也格外入耳。
正对店门是一张木质柜台，上面雕刻着繁复典雅的花纹，两边的玻璃橱柜里是琳琅满目的古董。墙角一只青铜四角香炉里焚着不知名的香料，氤氲在空气中，平添一份宁静。
年轻的小老板趴在柜台上睡觉，他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神情冷漠的男子，照片边缘是一圈浅浅的黄色汗渍。可见，这张照片是老板的心爱之物，常被他拿出来把玩。
梦中的他皱着眉头，神色紧绷，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的嘴角动了动，像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张……起……灵……”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似的，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神情也逐渐放松下来。末了，他长舒一口气，悠悠转醒。
扫地的伙计丢下扫把，回身进里屋端出一杯刚泡好的茶。茶水的热气蒸腾着，混合着香料，给老板的面容笼上了轻纱。他的目光盯着杯中的茶叶，是上好的龙井，绿色的叶片随水上下浮动。耳边是伙计扫地的声音，一下，一下，仿佛都扫在了他的心头。
喝一口热热的茶水，淡淡的茶香在口中弥漫。他眯起眼睛，嘴角浮起一丝满足的笑意，好像在回味方才梦中的情节。茶水见底，他站起身，整理橱柜里的古董。
“王盟，今天几号？”他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8月17了吧。”
“当”一只官窑青花龙纹梅瓶碎在地上。伙计拎着扫把上前打扫，他挥一挥手，“王盟，今天放你一天假。”
伙计将扫把立在门后，开门走出去，店里又归于平静。
良久，他避开地上的搪瓷碎片，踱到柜台后坐下。
“小哥，该回家了。”他摩挲着照片，喃喃道。
门口风铃声又响了起来，伴随着开门的声响，和煦灿烂的阳光倾泻满屋。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老板，今天做生意吗？”来人问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仍是看那张照片，答：“对不住，今天打烊了。”
那人轻声一笑：“那么……这把黑金古刀……”
一个长条包裹放在柜台上，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世事如烟
眷恋已久
念，天真无邪
落款是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名字：张起灵。
他惊愕地抬头，望进了一双深邃而淡漠的眸子。
十年长安，恍若一梦。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大梦初醒荒唐了一生。
我们都是听书人，
奈何用情太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