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妈妈被查出患有肾结石,爸爸就对她格外关心——夫妻之情深似当初,令我羡慕和嫉妒。
恰逢过节,爸爸早早下乡,将零碎繁杂的事情统统包揽,尽量让妈妈少干活。午饭后,爸爸既不坐下唠嗑,也不到邻家串门,却三番五次往楼上跑。他干什么呢?我蹑手蹑脚跟上去,却发现他走进以前他与妈妈的房间,我心中更加疑惑了。
从门缝窥视,我差点掉下泪来。爸爸神情庄重,缓缓走到那陈旧的玻璃柜前,凝视着记录着他们当年幸福时光的照片与物品,又急切打开柜子,吹掉时间的灰尘,将它们拿在手中一个一个,仔细端详。照片中父亲英俊潇洒,照片中母亲美丽贤惠,现在的他们与照片中的他们不能相比,可是爸爸并不在乎,仔细端详。他粗糙的大手抚摸着这些在生活中已渐渐被淡忘的“文物”,又猛然想起什么,将它们紧紧贴在胸前,接着在房间里踱步,眉头紧锁,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手中的东西。他在思考什么呢?大概是在重温那段温馨的日子吧。爸你的双颊抽搐着,双眼紧闭,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中,我仿佛感到,他的热泪沿脸颊滑落,滴在手中的物品上……我转过头,不忍再看。
接着,爸爸一连陪妈妈跑几次人民医院,进行检查;又一连几晚上帮妈妈打电话咨询;最后,爸爸有些坐不住了,硬要拉妈妈去上海。
深冬的早晨,爸爸早早帮妈妈熬好粥,黎明之时就前往车站。借着曙光,我站在窗口凝望他们。窗外,寒风凛冽,爸爸弓着腰艰难地蹬车,妈妈侧坐在后座上,双手搂着爸爸的腰。由于匆忙,爸爸连羽绒服的帽子都丢在家,两耳被风吹得通红,细心的妈妈发现了,将自己的围巾替爸爸围上。这让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电影中男女恋人的镜头,多么相似,我露出一丝微笑。朝霞中,他们更美了。
周末,爸爸在上海照顾手术后的老妈,他打电话给我,声音嘶哑无力,仿佛老了十岁。我满腹疑惑:“爸,你声音怎么这样?”“我睡病房里的。”“为什么不找旅馆住下?”“照顾你妈,我就睡躺椅上了……”妈妈接过电话:“儿子,你别担心,你爸照顾得很好,他昨天晚上是睡地铺的……”我听不下去了,我的心中的潮水早已决堤,泪水肆意流淌。
妈妈生病之后,我更能感受到爸爸那温暖的柔情,我更能感受到家庭的和睦温馨,我也更加珍惜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