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第一天,我正在一旁散步,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邻班少年凌景一。
“教官,我们做五百个深蹲,你让我们去买饮料好不好?”凌景一无比的诚恳,俊朗的容颜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行!”教官厉声断然拒绝。
“教官,我们做一千个深蹲!你让我们去买饮料行不行?!”
“不行!”话已至此,教官已懒得再多言,转身正欲离去。
凌景一鼓足勇气:“教官!”
“嗯?”教官懒洋洋地转过身。
“我们陪你睡一晚上,你让我们去买饮料行不行!”凌景一话音刚落,一声凄凌的惨叫已在军营里响彻开来。
教官许久未练的回旋踢还是威力无穷,一脚足矣毙命。
凌景一这小子像是吃了豹子胆,仗着一张号称是校草的脸,天天和教官们作对。
第一个晚上,查内务卫生。
其他寝室人员一边去训练,寝室长在寝室门口静候。
我和凌景一杀气腾腾地对视着,凌景一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遂冷笑。
我有点好奇,探头看了看一边的男生宿舍——原本脏乱不堪的宿舍被这帮男生们整理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桌上的花瓶里还插了一束极有格调的野花。
凌景一此时也有点好奇,便探头看了一下我们女生宿舍——
我问:“怎样?”
他说:“我终于明白了一点——为什么现在的男同胞们都选择了同性恋。”
果不其然,当教官走进我们宿舍时,也吓了一跳——床底塞满了零食垃圾袋,连床上也惨不忍睹全是垃圾。
凌景一随即向我挑了挑极好看的眉毛,我顺势一看——不好,教官要开始扔床单!
教官怒气腾腾扯着床单的那一角,我立刻在凌景一惊异的目光中冲上前扯住了床单的这一角。
连教官都为我的大胆而震惊了,他惊讶地看着我下一步打算干嘛,我镇静地敬了一个霸气的军礼:“给个机会,长官!”
第二夜,我擦了一下刚吃完零食的嘴,端坐在门槛上和凌景一幽深地对望。
“我以前觉得我的胆子大得无法无天,如今才发现,原来真正的高手就近在我眼前!”
“承让。”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还说我?你这小子戏弄教官也不是好饼。
因为宿舍挨在一起又加上同为寝室长的缘故,我突然间和凌景一混得很铁。
晚上,我俩坐在门槛上打牌,凌景一边出牌边说道:“那天,你吃完零食还披散着一头短发——我乍一看,吓一跳,还以为是哪个哥们儿抹着嘴意犹未尽地从女生宿舍走出来。”
我正叼着一根棒棒糖,此时牌面局势不太好,我眯缝着眼细细琢磨着,然后我说了一句让凌景一笑得死去活来的话:“小子,大白天犯什么傻?”
大清早,凌景一敲着饭盒和我一起吊儿郎当地去食堂打饭,白天,我扎着清爽利落的马尾辫,和夜晚判若两人。
吃饭的时候,凌景一无比认真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然后他说::“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说我们俩真的没一腿,连死党都不信——“你们是那样的正大光明。”
真的仅仅只是蓝颜知己。毕竟在那样一个刚刚升入初中的适应期,都不那么习惯环境的我们,彼此是那样的深信不疑。
我俩聊起过去,每每提到过去的学校,过去的同学,凌景一总会抱着膝盖一脸忧郁,我忍不住有点惋惜——若是我们能早一些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是不是就不会上演这么一出相逢恨晚的悲剧?
郊外的夜星星格外多,我突然很想浪漫一把,于是说:“小子,走,陪姐去看星星。”
没想到凌景一豪爽地拍着我的肩膀狂笑:“两个男生半夜三更去看星星?开什么玩笑?”
那天晚上,有篝火晚会。凌景一的死党抱着把吉他在舞台上唱了一首极深沉的《发如雪》,唱的我突然好怀念从前的小学。
依然照旧坐在门槛上,凌景一拍拍我的肩:“哥们儿咋了?”
我随即“哇”得一下无比念旧地哭了。
凌景一吓得简直像看见了上帝,他俊朗的脸上满是无辜,对我说:“姐,我什么都没做,你哭什么?”
“好想念曾经,那些我从来都没有去珍惜,一下子就别离······”我哭得动情至极。
“相遇其实有时比别离还要更加凄美悲剧······”凌景一仰头望星。
我泪眼模糊,抽泣着问:“为什么啊?”
凌景一说:“因为别离早已逝去,相遇有时却是一个永没有结局的悲剧。”
“流星雨美得就像一场奇迹。”我说道。
“而我最美的奇迹,就是在这样一个夏季,遇见了你。”凌景一说道。
我看见,有成片炫目的流星在此时一同划过天际。
军训结束时,我知道就即将和凌景一分开了,我笑着找话题:“最奇怪的是流星,明明知道会逝去,却还要制造那短暂的繁华绚丽。”
凌景一凄然的勾起嘴角:“最猜不透的是命运,明明知道会分离,却为何还要让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