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在一条小径上走,两旁高树投下斑驳的树影从眼角掠过,脚下交替更换的砖石路,让我感觉到在移动,我自己在移动。
是自己在移动,还是脚在移动?脚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明明只有几十厘米长,却偏偏可以走几万里的路。岂是注定要当准尺,用短的长度,衡量长的距离呢?也许正因如此,有人便夸道:“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长。”是么?如果是的,那么我想那人的脚肯定很长,配合早出生几年的光阴,那样讲似乎不足为怪。也许的确如此吧。大人的脚的确比小孩长,老人的脚似乎也应比大人长。不过脚最长的,应属那专家,学者,否则,他们何以如此娴熟地指着人讲,“你应这样,你不该那样,而我便是真理。”那神态,颇有尼采当年自诩为太阳的狂妄,而给他们资本的,是这万劫不复的脚呀!
讲到脚,顺便提一下鞋,鞋是美丽的,有高登鞋,布鞋,运动鞋,休闲鞋……色彩斑斓,让人顿生喜爱之心,而脚则不然,它是应当惭愧的,它的颜色,清一色黄的,单调,而脚趾上的指甲,似乎又让人好生厌恶之感。但脚却是最精明的,总会保护自己。你看,美丽的鞋,纵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一天,两天,一年后呢?它们的生命是在尘埃中度过的,最后只能用疲惫来毁灭自己。而脚,伸出来,一成不变,枯燥的黄色也被吹得是炎黄子孙的标志。脚上的指甲,用人类的先进工具修剪,它在享受着鞋给它带来的舒适,狡猾的脚,一层层地伪装自己,在别人的死亡中品位着生存的快乐,在别人的痛苦中咀嚼着自己的幸运。所以,如果脚可以用“纤纤细足”来形容的话,某些人的脚一定最细白,因为它们不仅有鞋的保护,还有车的保护,脚,洋洋得意的脚。
偶尔时,脚在啜泣,位于身体的最底层,天生要支持整一个人,言不由衷地,但这也是让脚骄傲的,否则,它们应如何向别的器官炫耀着:“看,你们是踏着我成长的。”沾沾自喜的脚仿佛为自己所处的位置找到了托辞,于是,在肆无忌惮地嚣张着。所以,我想,某些人倘若有如此思想,那绝不应怪他,他肯定受了脚的蛊惑,无可奈何地嚣张着,脚,害人,害已的脚。
我是厌恶脚的,但又时刻想着,脚可千万别出事,否则该怎么办,因为,我被有脚的日子宠惯了,所以,我现在才可以*地行走在天地间。
猛地抬头,小径到了尽头,我转身,发现,鞋带松了,我跨出一只脚,忽地绊了一下,无奈,低下头,把那根绊脚的绳索拉紧,起身,着实好走了许多,但忽地有股莫名的悲哀,原来,你都有向脚低头的时候,如下属一定要想上司低头一般。
曾记得安妮宝贝说的一句话:一个女人望着天空,她不是在寻找什么,她只是在寂寞着,能否允许我加一句,一个人低头的时候,她也不是在寻找什么,她只是在忏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