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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冰肌玉骨

来源: 作文大全2022-09-30 14:40:00
导读: 【作品介绍】《洞仙歌·冰肌玉骨》是宋代文学家苏轼的词作。此词以丰富的想象,再现了五代时期后蜀国君孟昶和他的贵妃花蕊夫人夏夜在摩诃池上消夏的情形,突出了花蕊夫人...

 

【作品介绍】

《洞仙歌·冰肌玉骨》是宋代文学家苏轼的词作。此词以丰富的想象,再现了五代时期后蜀国君孟昶和他的贵妃花蕊夫人夏夜在摩诃池上消夏的情形,突出了花蕊夫人美好的精神境界,抒发了作者惜时的感慨。上阕写人物与环境。人物是有非凡的神仙姿质,风度娴雅,馨香妩媚。环境则如月宫瑶台,毫不俗气。下阕第一句“起来携素手”紧接前意,“试问”数句将月下情人私语境界表达得亲昵而缠绵。金波淡荡,星汉暗度,颇有情调。“但屈指”突转,暗示良辰美景终有尽日之惋惜。“西风”来而“流年”换,由夏至秋,是自然之规律。“不觉”二字道尽其妙,写帝王艳情,表达得清凉幽寂。全词境界幽眇,空灵神妙,跌宕起伏,读之令人如临其境。

 

【原文】

洞仙歌⑴

仆七岁时,见眉州老尼⑵,姓朱,忘其名,年九十岁。自言尝随其师入蜀主孟昶宫中⑶,一日大热,蜀主与花蕊夫人夜纳凉摩诃池上⑷,作一词,朱具能记之⑸。今四十年,朱已死久矣,人无知此词者,但记其首两句,暇日寻味,岂《洞仙歌》令乎?乃为足之云⑹。

冰肌玉骨⑺,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⑻。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⑼。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⑽。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⑾,玉绳低转⑿。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⒀。

 

【注释】

⑴洞仙歌:词牌名。

⑵眉州:今在四川眉山境内。

⑶孟昶:五代时蜀国君主,在位三十一年,后国亡降宋,深知音律,善填词。

⑷花蕊夫人:孟昶的妃子,别号花蕊夫人;摩诃池:故址在今成都昭觉寺,建于隋代,到蜀国时曾改成宣华池。

⑸具:通俱,表都的意思。

⑹足:补足。

⑺冰肌:肌肤洁白如冰雪,《庄子·逍遥游》有神人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⑻水殿:建在摩诃池上的宫殿。

⑼欹:斜靠。

⑽河汉:银河。

⑾金波:指月光;玉绳:星名,位于北斗星附近。

⑿玉绳:星名。《太平御览·天部五》引《春秋元命苞》曰:“玉衡北两星为玉绳。玉之为言沟,刻也。瑕而不掩,折而不伤。”宋均注曰:“绳能直物,故名玉绳。沟,谓作器。”玉衡,北斗第五星也。秋夜半,玉绳渐自西北转,冉冉而降,时为夜深或近晓也。

⒀流年:流逝之岁月;年华。

 

【白话译文】

肌肉骨头像冰玉般莹洁湿润,本来十分清凉没有一丝汗渍。晚风来水殿里丝丝暗香弥漫。绣帘撩开明月一点偷窥佳人,佳人斜倚在枕边还没有入眠,黄金钗横着堕着鬓发乱蓬蓬。

从床上坐起牵着白净玉手,起来漫步在寂静的庭院当中,时而可见细数流星渡过银河。试问夜色如何三更已经过去,月波淡玉绳星随着北斗低旋。屈指掐算什么时候送来寒冷,不知不觉流水似年悄然逝去。

 

【创作背景】

苏轼在小序中交代了写此词之缘由,词人在七岁之时曾听过蜀主孟昶的《洞仙歌令》,而四十年后,只能隐约记住首两句,词人便发挥他丰富的想象力,运用他的文思才力,补足剩余部分。朱孝臧校注《东坡乐府》:“公生丙子,七岁为壬午,又四十年为壬戌也。”他定此词作于公元1082年(元丰五年,壬戌),时作者正谪居黄州。此词虽于小序约略交代了写作背景,其实自隐杼机,让人睹神龙之形而不能察神龙其身,从而为自己逸兴走笔、暗寓情怀创造了条件。

 

【赏析】

此词描述了五代时后蜀国君孟昶与其妃花蕊夫人夏夜在摩河池上纳凉的情景,着意刻绘了花蕊夫人姿质与心灵的美好、高洁,表达了词人对时光流逝的深深惋惜和感叹。

上片写花蕊夫人帘内欹枕。首二句写她的绰约风姿:丽质天生,有冰之肌、玉之骨,本自清凉无汗。接下来,词人用水、风、香、月等清澈的环境要素烘托女主人公的冰清玉润,创造出境佳人美、人境双绝的意境。其后,词人借月之眼以窥美人欹枕的情景,以美人不加修饰的残妆——“钗横鬓乱”,来反衬她姿质的美好。上片所写,是从旁观者角度对女主人公所作出的观察。

下片直接描写人物自身,通过女主人公与爱侣夏夜偕行的活动,展示她美好、高洁的内心世界。“起来携素手,”写女主人公已由室内独自倚枕,起而与爱侣户外携手纳凉闲行。“庭户无声”,制造出一个夜深人静的氛围,暗寓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时见疏星渡河汉”,写二人静夜望星。以下四句写月下徘徊的情意,为纳凉人的细语温存进行气氛上的渲染。以上,作者通过写环境之静谧和斗转星移之运动,表现了时光的推移变化,为写女主人公纳凉时的思想活动作好铺垫。结尾三句是全词点睛之笔,传神地揭示出时光变换之速,表现了女主人公对时光流逝的深深惋惜。

这首词写古代帝王后妃的生活,在艳羡、赞美中附着作者自身深沉的人生感慨。全词清空灵隽,语意高妙,想象奇特,波澜起伏,读来令人神往。

值得注意的是,花蕊夫人本是孟昶的宠妃,后蜀灭亡之后,花蕊入宋,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的诗句令赵匡胤大为倾倒。不久,孟昶暴亡,花蕊成了太祖的贵妃,据说跟太宗赵光义也有瓜葛。对这样一个与三个皇帝有绯闻的“亡国之妃”,苏轼坦然地把她刻画得几近仙女,且毫不避讳地写她与孟昶的爱情。此词在宋朝广为传唱,还没有一个道学家跳出来说三道四。

宋末张炎著《词源》一书,已启后世有关苏、辛优劣之端。张炎认为辛词豪气太盛,且以戏弄笔墨居多,难入雅词之室。而苏轼词则“清空中有意趣”,“清丽舒徐,高出人表”。其中这首《洞仙歌》即是备受称誉的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