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用大量的笔墨去描绘母爱的细腻柔情,软骚人心;老师的爱是一种特殊的关怀,甜至心坎;同学给的爱温暖心窝,虽是淡淡的,却着实让人觉得是午后阳光的舒服、可爱……却似乎在这么多的封存在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的关怀中,唯独使我漫不经心的,不懂得用心去靠近的,可在与此同时又在不断贪婪占有着,用手牢牢抓住着,竟品不出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爱—父爱。或许,我已习以为常,或许,它是几千年来,一种难以理解的甲骨文吧,或许,它太平淡,太含蓄,太深沉,总是留下一个坚强、结实有力的背影,让我不知所措,于是一再错过,不知回首吧……
那是前年冬日的一个夜晚,窗外,北风“呼呼”奏着一段永无止境、悲壮、令人毛骨悚然的曲调,咆哮,像千万头兽性大发的野狮,在一齐吼叫,惊得天地颤动。夜,没有任何装饰,依旧那样深邃、冷酷无情,诠释黑色的神秘。我安静地坐在稍显硬冷的木椅上,开着暖气却还是感到一股寒意,隐约会时不时地涌上心头。阳台,窗帘低低地压着,围了个密不透风,透过屋内的窗,看见阳台角落,有一丝光亮,走过去,稍稍拉开一点窗帘,蓝幽幽的,在这夜晚显得阴森。马路上几盏高大的乳白色的路灯,散发着橙色的光芒,撕破一层黑暗。好像听见隔壁传来父亲那憨厚的呼噜声,杂着暖气的“呼呼”,忽起忽落,如夏日雷鸣,或可以想象成是大炮在尽显威风。一会儿,那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可突然地,竟又开始震动整个屋子了。对于这种怪异,我早已习惯,惊天动地,才睡得香,睡得舒坦吧。偷偷裹着层大衣,把门拉出一丝丝细缝,他熟睡着,嘴巴一张一合,不时地咂咂嘴,两层厚厚的棉被紧紧裹着,真像北极熊呢,几个脚趾头裸露在外头。我忍不住发笑,又看看他,翻了个身,喉咙里头“嗯咦”了两下,又睡死过去。呼~还好,没被惊醒,我轻轻掩门而去。重新翻开厚重的复习书,那密密麻麻的天数般的文字,看得我头晕目眩,有股想呕的错觉。随意地浏览着,近一目十行。看看手表上,时针明显指向11,秒针还在飞速跳跃,颇有节奏地轻吟着时间的流逝。身子向后倾倒,双手枕着头,傻傻望着头顶上那盏忽闪着暗黄色光的灯。眼睛有点儿酸痛,远远地一股睡意鼓捣着我的心,眼皮子缓慢地、懒洋洋地睁合着,愈发沉重起来,视觉范围渐渐缩小,快近似眯成一条粗粗的黑线了。嗯,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再看书,一定能醒来……
于是,放松地趴在冰凉的课桌上,枕着杂乱的书,眼睛舒服地闭着,窗外,夜色好浓,父亲那深沉低吟的呼噜渐渐远去……
几声刺耳的车鸣,身子下面软软的,暖暖的,沉重的棉被严实地捂着,被脚塞得好好的。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房间里亮了好多。桌子上那些书还是肆意横七竖八乱躺着,望望手表上的米奇,正向着9含笑挥手。我挠挠后脑勺,头发蓬乱地披着。怎么回事?努力回想着昨天,看书太累了,就睡着了,然后……?难怪,睡梦中觉得有一双宽大有力的手抱起我,轻轻放在一个很软很舒服的地方,身子被推了几下,一团厚重的东西盖上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那双粗造的手在我脸上摸了又摸,似乎感到那目光久久不愿离去……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条晶莹剔透的鼻涕一下子流了下来,头晕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无力拖着粉色的小熊拖鞋,走到房门口,愣住了,眼角热乎乎的,心头是一种冬日烤火炉的暖意。早晨还是透着股凉意,但现在,我却觉得好温馨,身旁的冷被融化了,解冻了,嘴边涩涩的,两行泪,咸咸的,苦苦的,还很辣……
以前,对父亲更多的是一种敬,对我来说,母亲的温馨远比父亲的威严更震颤心弦,母亲的白发远比父亲的皱纹更牵动魂魄,他像一座巍峨的山,挺立着,散着一种严厉、严肃,如此让人不可接近,性格沉稳,不善言语,让人感到肃穆。但自从那以后,我对父亲的感情日益加深,父亲给予我的爱,就像水一样清凉、透彻,我张开双臂去拥入怀,那座丰富的心灵宝藏,越觉得亲切、无言、深沉,一个眼神,便是无限关怀不经意被发现,唯用心……
后记:真的,父爱也许没有母爱的和风细雨,它更像冰雪覆盖着的火山,深沉而不易显露,不是没有热情,而是冰山淬过之后的温情。有时,只是一眼,一句话,一个拥抱,一种抚摸,一餐早点,一盒专为你准备的感冒药。仅仅这些,就可以让你体会一个冬的温暖、幸福与甜蜜……
我双手朝圣般拂过父亲背上条条隆起的肋骨,犹如走过一条条爱的山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