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命受限,乃至已经迷失在“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的精神漩涡之中时,总有这么一些人选择用死亡去追寻生命的意义。包括三毛的随风而逝,包括海子的那一句“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包括“倦于作勇者”的塞斯顿的离去,都展现着他们将生之无法升华的用死亡来升华的悲壮。同样,这份悲壮流入了他们的诗作之中,流传于世,供人们去感受那份动人心魄的精神力量。
朱湘的一首《葬我》,便是这样一首惊人的建立于“死亡”之上的诗作:
葬我在荷花池内,
耳边有水蚓拖声,
在绿荷叶的灯上
萤火虫时暗时明——
葬我在马缨花下,
永做着芬芳的梦——
葬我在泰山之巅,
风声呜咽过孤松——
不然,就烧我成灰,
投入泛滥的春江,
与落花一同漂去
无人知道的地方。
首次读完此诗,我必须承认我被诗中萦绕全诗清美意境以及它工整的格局所深深地吸引住,一缕缕清浅的意境循序渐进地呈现,将“葬我”二字字面上的消极与阴郁全部转换为对于精神*的美好向往,无任何浓妆艳抹之处。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纵观朱湘先生一生,动荡的生活与现实的迫害使得他的精神饱受折磨,再加上家庭的矛盾层出不穷,导致最终从上海到南京的客轮上,纵身跃入清波,自杀身死。事实上,我也是近段时间才接触到朱湘先生的生平,之前读诗或许只是从字里行间去捕捉那一抹悲壮,而后了解到他的坎坷一生后,却是猛地发觉,这“葬我”二字陡然显得极其之沉重,不管如何葬,不管谁来葬,不管葬在哪,永远是在心中狠狠攥紧对于生之无法释然用死来释然的向往。回顾全诗,作者不惧怕死亡,反而想用死亡来冲破生命的束缚,而这“葬我”,恰若一柄锋利匕首,在现实与生命的压迫之中,愤然崛起,直指生命最终意义,不仅是向生命发问,更是欲划破,刺穿生命之束缚,以死亡的解脱让自己在精神上得到另一份壮烈的生命!
然而如若无法葬入大地,那也要用大火焚烧了生命,将那些遗留的,遗憾的,痛苦的,全都随着一汪春水,去向生命的终点,亦是生命的起点。用死亡去追寻,就是这首诗的伟大之处,同时,也是这首诗的悲哀之处。
尚可联系上海子的那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难看出当这些诗人在诗中呈现对于精神*与美好的向往时,总能给人一份以清幽意境的享受,可细细品味后,难免会惊奇地从中发觉,这样的意境竟是建立在一份足以使人仰天长叹的悲哀之上的。
而这,或许就是诗最吸引人的地方,也是使人久久不能释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