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下午。
兄弟俩忙着装车,准备把捕获的动物运到码头去。不管多么忙,他们也摆脱不了身处险境的感觉。他们警惕地注意着每一个出现在树丛中的黑人。
罗杰耸耸肩说:“我随时准备在背上挨一支毒箭。”
他们干了几个小时,也等了几个小时,太一陽一落山了,天边一片辉煌的火红一色一。草原沉寂下来,林中、河边,一片宁静。小鸟的啾啾声已是睡意绵绵,一头疣猪喷了个响鼻,吹来一阵微风,好像草原上奏起了音乐。
罗杰把他的希望说了出来:“大概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管怎么样,今晚得小心。你到那边草里去睡,我睡这边。”
罗杰走过支成一排的帐篷,在营地一侧的草中躺下。他支棱着耳朵倾听着每一个细微的响动。真有意思,站岗是个好主意,而且是躺着站岗。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打起瞌睡来,睡着了,还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正在一座城堡的墙头站岗,周围毒箭嗖嗖地飞过,又不太像箭飞过的嗖嗖声,倒像是着了火的哗叭声。城堡虽然是石头砌的,也着了大火。罗杰惊醒了。
真的是哗哗叭叭的响声。他站起来,看到树林起了火,风正把大火朝营地这边吹。
除了哗叭声之外,他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是豹子那种拉锯似的奇怪的叫一声。另外一头豹子也叫起来了,而后四周都是豹子的叫一声。营地好像被豹子包围了。
罗杰跑进他父亲的帐篷,发现哈尔已在里面,正向父亲报告他看到和听到的情况。
“不是豹子,”老亨特说,“他们是豹人。我看,整个豹子一团一都到这儿来对付我们了。他们借助火才能对付我们。如果火烧到营地,我们捕获的所有动物都得完蛋。把人喊起来,叫他们把车开到营地那一边去避开火。”
“你看我们的人能帮我们对付豹人吗?”
“天晓得!他们怕豹人怕得要命。叫乔罗到这儿来。”
不一会儿乔罗就来了。
“乔罗,”老亨特说,“该决定了,是帮我们还是帮他们。你要帮他们的话,你和你的家人就不会死。如果帮我们,他们会杀悼你、你的妻子和孩子。我不能叫你如何如何,你要有行动的话,就该立刻行动。”
乔罗不说话,转身跑出了帐篷。
马达轰鸣,装着动物的车朝营地另一侧开去。整个树林都烈焰腾腾,风一直把大火朝营地这边吹来。豹子叫一声越来越近,火光中已经可以看到披着豹皮的人影。罗杰暗暗高兴的是,他们都没拿弓箭,但他已看到了他们手上那钢爪的反光。当然喽,他们不会用弓箭,因为在他们的想象中,他们已经是豹子,而真正的豹子只用爪子和牙齿。
他们冲进营地的时候,可以闻到一股强烈的豹子的臊味,因为他们从头到脚都抹上了豹子油。
有一个“豹子”直接朝罗杰冲来。只剩一米多远时,他纵身一跃,扑向罗杰,就像一头豹子扑向一头羚羊。
豹人也许认为,这样一个孩子最容易成为他的牺牲品,但罗杰的块头和
力气可比他的年龄大得多,何况他还会几手日本的柔道。面对豹人的猛扑,罗杰一闪而过,而那豹人却一头栽在硬一邦一邦的地上,动弹不得。自以为是豹子的豹人,此时此刻不可能再像豹子啦!
罗杰扭头一看,哈尔正与三个豹人搏斗。他的脸已被钢爪挠伤,血顺着面颊往下流。罗杰扑了过去,并立刻绊倒了一个豹人。罗杰一屁一股坐到他身上,那人身上的臊味冲得罗杰差点晕过去。这时,哈尔一拳打在另一个杀手的太一陽一一穴一上,剩下的一个扭头就跑了,大概是去找好对付的人去了。
队员们怎么样呢?情况不太妙。有些人勉强在反击,另一些人站在一旁发一抖。在他们的心中,这些家伙就是豹子,或者是恶鬼,或者既是豹子又是恶鬼。但乔罗——他本身就是豹人,却不站在豹子一团一一边,他正竭尽全力打击豹人。他紧紧地把守着老亨特帐篷的门,谁也别想进去。他很有经验地闪开那些钢爪而把对手摔倒在地。好几个家伙被他摔在一起,你压我挤地挣扎。
他每摔倒一个就朝队员们喊叫,要他们来帮忙。帐篷门的遮布打开了,亨特出现在门口。他那么虚弱,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搏斗了。乔罗用力把他推回帐篷。
另一位勇士出现了。比格上校拿着一槍一跑出帐篷,开了两一槍一。他的准头太差了,没打着豹人,却差点打中了狩猎队的队员。他的脸上只挨了一下豹人的钢爪,就嚎叫着窜进了帐篷。
只靠哈尔、罗杰和乔罗,以及另外两三个忠心耿耿的队员,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二十多个手套钢爪的坏蛋。
援军来了,而且是意想不到的援军。300只尖一叫着的狒狒冲进了营地,它们是被火从树林中赶出来的。它们怕火,原指望曾经保护过它们的狩猎队员这次也会保护它们,但在营地中却发现了它们最怕也最恨的东西——豹子。豹子是狒狒的死对头。从那些豹人身上发出的气味刺激着它们的鼻孔。
狒狒一拥而上,每一个豹人都遭到十几只甚至几十只狒狒的攻击,只要哪个豹人的身上还空出一块能让狒狒咬住的地方,就会有更多的狒狒扑上去。
豹人抵挡不住了,纷纷四散逃命。然而不管逃到哪儿,都会有很多狒狒围住他们。
有一个吓得要命的豹人看到大卡车上有一只大铁笼的门开着,立刻钻了进去,其他豹人也蜂拥着钻了进去。乔罗朝大笼车跑去,哈尔看见了,以为他想跟他们在一起。乔罗才不会那么干哩,他抓住笼门一推,“砰”地一声,门自动锁住了。
看到豹人被关进铁笼之后,队员们胆子大起来了。这些人,这些豹子,或是鬼,不管他们是什么东西,他们的魔法也不过如此而已,不然怎么会被关进铁笼子里呢?队员们围住铁笼子又叫又骂,有的还朝他们扔石子。
火烧到营地就无法前进了,因为营地地面是光秃秃的硬地。但四周的火舌仍然把卡车里的野兽吓得哇哇乱叫。火烧过了营地,继续吞噬周围的树木和野草。这火可能要烧到河边或空地上才会熄灭。笼中野兽的喧嚣也慢慢停下来了。
乔罗来到老亨特的帐篷。亨特手电筒的光照到的是被撕一破的衣服、满身的血痕,还有愉快的笑容。看上去,一块千斤巨石已经从乔罗的心头卸掉了。
约翰,亨特感到一阵一爱一的热一浪一涌上一胸一膛。乔罗受了那么多的罪,而又敢于反抗,最后终于胜利了。如果世界上有真正的朋友的话,乔罗就是一位。
老亨特感到喉头发紧,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与乔罗那双血迹
斑斑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