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乌瓦白砖,以往只是处之泰然,这次想探究一下这令我熟悉又心生敬佩之物。
徽式建筑,是中国古代社会后期成熟的一大古建流派,其工艺特征和造型风格主要体现在民居,祠庙,牌坊和园林等建筑实物中,其分布更是由徽商的贸易活动辐射到苏州、杭州以及江西等地,基本上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之景色就是其直接作用的结果,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但更深层次探究,就不是百度一下那么简单的了。
乌瓦白砖
虽说这乌瓦白砖已是深入人心,人们也都觉得这色调搭配是优雅得浑然天成,但这简约而完美的色彩搭配究竟来自何方,人们无法解释。
其实,乌与白,本身就是这片土地的主色调。
皖南的天总是暗沉且多雨的,蓝天白云对于这片天空来说是奢侈品。倒不是大气污染产生的雾霭天气,而是因为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色。也因为这难见晴空万里的天,这片土地的植被颜色难以鲜艳,故而人们没有鲜艳的意识,并且如同《雨巷》一诗的意境一样,DNA中就流淌着淡淡的忧伤。北方的建筑园林常常是色彩斑斓的,因为生长在蓝天骄阳碧草中,深刻在那方人血液中的颜色就是多样的。而皖南的情况与英国类似,难见斑斓色彩,就不能责怪色调单一庄重的哥特风建筑比色彩艳丽的中东风格暗沉许多。所以这也就注定了乌与白成了徽式建筑的主色调。
高墙深宅
民居是徽式建筑中最重要的代表,特别以“高墙深宅”为特征。初看者单纯觉得高墙挺拔俊秀,深宅威严而神秘,不再多想。
其实,这是徽商家族精神的集中体现。
高墙称为“封火墙”,墙上少有窗,采光多靠天井。这多是因为太阳多在正午露一小会脸,此后早晚不见,也就没了高墙开窗的需要。庭院其实起初不深,因为徽商极看重家族的力量,随着子孙的繁衍,房子也就一进一进 地套建起来,故房子大者有“三十六天井,七十二槛窗”之说。他们坚定认为家族的团结很重要,这无论是对行商在外,还是在当地发展*,都是极有利的。一个大家族互相帮衬,协助,共同发展,成为一个大家,也就因此有了深宅。然而即使是一个大家子,彼此之间也要有尊重的距离。一个支系住一进,门一闭,各家各户独立过日子;门一开,一个大门出入,一个祖宗牌下祭祀。这聚族而居的古朴民风,也因此保存下来。
祠堂牌坊
祠堂牌坊是居民居之后的重要代表,而这两样建筑不仅仅只有美学和实用价值,而且还是一种象征,一种信仰。
商人,就是四处漂泊的,逐利奔走,而留下妻子一人孤守寒窗。那“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就是这种生活状态的生动描写。
祠堂,便是在外游子的信仰归宿和最高的精神寄托。漂泊奔走是多么容易迷茫,本是壮志凌云少年,岁月蹉跎,风光是表象,内心难免沧桑不已。心要放到哪才不会迷失方向?便记着那祠堂,那当年在祖祖辈辈面前立下的振兴家族的壮志,那无言的牌位见证着誓言,也无时不刻不监督着后辈的成长。祠堂让你不忘自己的未完的天命,不忘这个家,更不忘这颗本心。
而牌坊,有商人们凯旋而归的风光无限的功绩碑,而也有,甚至更引人注意的,是那些“贞节牌坊”。那些女子嫁入这家,也许刚过门,也许刚有喜,丈夫为了家族,外出打拼,只留下一个背影,一个坚毅却难以依靠的背影。女子们便有了漫长的等待。等啊,等啊,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冬夏还在等啊,屋檐下的燕子都有了三代,也不见归来的消息。女子们守着,守着,不记得守候之物是什么也仍在守着。信着,信着,离别时的誓言在记忆中都模糊不已了始终是信着。男人回来,便比什么都好。最后最不幸的,等成了一座坟,守成了一立牌坊,信成了故事里的人,再也走不出来。但那一座座牌坊,却是无言的见证,见证那些羁绊,那些誓言,那些信念。
建筑,向来不只是实用品或艺术品,它应当是二者的完美结合,优雅的升华。升华为一个地区的标志,一种文化的体现,一种精神的寄托。这才是建筑的魅力所在――明明只要是能为风雨中落荒而逃之人给予遮蔽之物便能称为建筑,却又远远不只这么多。
这便是徽式建筑为什么能够存在并绽放经久不衰魅力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