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吻
【东之弗里艾尔帝国死神谷】
整块大陆 的冬天早已如深夜无声的鬼魅一般静悄悄地将冰刃般的寒冷射向每一个角落。但这里却依然是一片被死神诅咒或者说青睐的圣地。其余的地方早已想冰雪臣服,但这里却始终萦绕着难以言状的炽热,就像是梦中那若隐若现却又挥之不去的恐惧,这里就是通往地狱的入口吗?
荒凉的大地上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夕阳的余晖静静地罩在这片灰红色的土地上。整个天地都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浩劫,此刻哪怕就是一点的响动或许都可以将天地撕扯成碎片。灰红色大地深处不时地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有成千上万条舞动的火舌会从地下钻出,尽情的吞噬地表上的一切生灵。
天空似乎也被这片死寂的灰红大地感染,如血的夕阳惨淡地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仿佛将成千上万吨被撕裂的魂兽的鲜血倾泻在这片大地之上。空中没有一块云彩,但这里却始终漫天飞舞着诡异的雪花。没有人知道它们来自何处,或者说知道的人早已被什么未知的力量所吞噬。
四周的大地散发着与时令不符的炽热,洁白的雪花依旧像死神的眼泪一般静静地洒落人间。混沌的大雪在空当地天地间上下翻滚,空气中不时地传出凄厉却又却又极其短暂的声响,每一次都像是没有雷声的闪电,虽然明明感觉到了,但却又总是会迷失掉错觉与真实的界线。尘埃般乱舞的雪花中,熵烬傲立于浩瀚的天地之间。火焰一般轻盈的战袍随风飘舞,使他看起来仿佛一个全身燃烧着烈焰的不败战神,孤傲地立矗这片神之土地上。而此刻在他得身后,格兰仕正单膝跪在地上,英俊不羁的脸庞上布满了夜色般的忧愁,俨然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乞求长辈的原谅。
“熵烬王爵,我••••••”格兰仕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眼神中闪烁着仿佛夏日夜空中群星般的光芒,但是内心深处一直挥之不去的乌云很快便将其吞噬得一干二净。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将想说的一切硬生生地咽回心中,充满野性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怎么,你还是决定要离开吗?”熵烬微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格兰仕,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关心与爱惜,“假如你一定要去的话,我也不想阻碍你。不过,那里应经有了一个王爵,他,你可是惹不起的。要是见到他的话,你要千万记住,永远不要逃跑,否则……”熵烬脸上依然荡漾着春风般微笑,似乎天地间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稀薄的雾气,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令一切消逝而去。
“对了,格兰仕。你也来了我这里好一阵子了,虽说【死神谷】有让所有非火源的魂术师身体虚脱的神秘力量,不过以你的天赋来说•••••••也不至于••••••”熵烬的嘴角微微的扬起,似乎是自己无意间说了让人尴尬的话,“今天好像是你第一次走出【死神殿】吧?那么在你离开之前,就陪一起我欣赏一下我这死神谷美妙的雪景吧?”熵烬轻轻地伸出自己白皙的右手尝试着去接住一片雪花,但雪花在刚碰到他身体的瞬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雪花被人的体温 融化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他的手上竟然会没有一点水的踪迹。似乎在【死神谷】这个神奇的地方连雪花都有了灵魂,纷纷在碰到熵烬的瞬间被他吸引迷失了自我。
脚下的大地依旧散发着令人感到眩晕的燥热 ,但落在地上的雪花却丝毫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比起亚斯蓝冬日里洁白得没有一点瑕疵的雪,这里的雪花多了一份令人感到阴森的灰色,使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一些东西被烧完后的灰烬。格兰仕看着血红色的天空沉默不语,眼中闪烁着旁人无法感知的光芒。而一旁的熵烬脸上依旧挂着亘古不变的神秘微笑,似乎此刻已被自己眼前的美景所动容,仿佛一个英俊不羁的诗人,正努力思考着什么华丽的词藻来赞扬这浩瀚的天地。
“我给这里的雪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死神之吻】。”
格兰仕伸出自己的双手,似乎想像熵烬王爵一样尝试着接住这些雪花。但事实上他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想尽快地离开火源这个陌生的国度,马不停蹄地赶到那个地方。现在即使是这些奇异的灰银之雪,也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任何的涟漪。
但是•••••
当这些雪花触碰到他手指的瞬间,格兰仕原本焦虑的面容立刻变成了铁青色,随后无休止的惊恐,就像海底最阴暗处突然爆发的火山一般,轻而易举摧毁了海面的平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这、不、可、能••••••”格兰仕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双手却不由地颤抖起来。即使当年被差点被那个怪物杀死,自己也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不过如果现在自己这个荒谬的判断是真的,那么此刻他面对的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恐怖的场景。
“很温 暖吧?”熵烬的脸上的笑容仿佛春风中慢慢绽放地的桃花,美丽而又迷人。
格兰仕用颤抖着的双手磋磨着手中的雪花。与原先雪花在熵烬手中快速消逝不同,格兰仕轻而易举地将它们握在手中。从指间传递过来的触觉清晰但却让人无法相信。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荒谬了。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诡异阴森的错觉。
格兰仕猛地从地上抓起更多的雪花,似乎是急于推翻自刚才荒谬的错觉。敏感的指尖感受到的一切却如同黑暗中未知的恐惧一般,真实但又人无法相信。
——这些雪是温 暖甚至灼热的!
——这绝不可能!自然界中根本就不存在热的雪!
——哪怕最杰出的水源魂术师,也无法将水维持在冰之固态的同时还能维持它的热度!
——但是•••••手上的又到底是什么?
望着面前依旧满面笑容的熵烬王爵,格兰仕的心仿佛坠入了万丈的海底,没有一丝的光明。寒冷像是一把利刃疯狂地射进自己的心脏。此刻熵烬原本和善的笑容更像是海妖那迷人的歌声,让人在感到放松的同时,也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哦,不!更准确的说,他的一尘不变笑容更像是他自己所说的样——死神之吻。
难道这就是火源二度王爵的实力吗?
不,他决不可能拥有控雪的能力!
难道••••••难道他••••••
“我可没有像你那样可以操纵四种元素的神奇天赋。”熵烬一眼看透了格兰仕的心思,他保持自己那雾气缭绕般的神秘笑容,没有人能知道迷雾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你仔细看看,你手上的到底是什么,这些,只是我一个人的雪。”
格兰仕再次磋磨着手中有着温 度的雪,一种除了温 度外特别的触觉从指间传到脑中,“难道说•••••••”格兰仕的话仿佛冬日中脆弱的细小冰凌被恐怖的风暴清脆地击碎,散落一地。而下一个瞬间真正的恐惧如同一团 漆黑的粘稠将他包裹起来。一切的美好与希望在此刻被粉碎。绝对的无助占据了他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他实在无法让自己相信自己的发现。假如说刚才的热雪给他带来的是震惊,而现在他所发现的却是彻底的绝望与恐惧。此刻他就像是一个被抽取灵魂的木偶,呆呆地跪倒在地上,双手也因过度的恐惧而变得麻木。
“你猜的没错,这些的确不是雪。”熵烬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的改变,似乎他可以永远以一个天神或者死神的身份笑对尘世。
“这些••••••其实是在远处的某个地方被魂力专门送到这里的——灰烬,也或者说只是灰烬的一种,骨灰,”熵烬轻轻地向地面扬了一下手,漫山遍野的灰烬顷刻间又飘回了灰红色的天空,让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的感觉,“而现在你可以去亚斯蓝了,格兰仕!”
【东之弗里艾尔帝国碧渊镜池】
平静的湖面仿佛一颗镶嵌在大地上的淡绿色宝石,在阳光的妩媚下不时地发出粼粼的波光如同少女那清澈的双眸,给人一种摄魂夺魄的美感。
四周高耸入云的群峰犬牙交 错般将整个【碧渊镜池】与外界隔离开。它们就像是戍卫着这片圣地的强大魂兽,阻碍着一切试图浸染这份纯洁的浑浊。
湖泊的岸边此刻两个穿着类似款式的火红色长袍的人正静静地站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仅从他们的穿戴就可以知道他们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火红色的长袍如同轻舞的火焰在他们的身上轻轻地荡漾,像极了高空中那种淡淡的云雾,让人不由地产生一种神秘莫测的虚幻。
此刻他们俩正紧紧地凝视着远处的湖面,仿佛有远古的天神正在那里获得新生。
光滑如镜的湖面上,有人轻盈的起舞。她光着如同玉石雕砌般美丽无暇的脚,踩在冰凉的湖面上。她没有使用任何魂器甚至魂兽,但她却如同没有任何重量的午夜幽灵一般漂浮在空中。的确,这种程度的漂浮魂术放到距离这里千山万水的风源因德帝国来说,即使是普通的魂术师也可以轻易做到,没有一点值得骄傲的地方。
但,她可跟风源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是火源的新一任七度王爵。
她脚下的湖面没有一丝的波动,天地之间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空气流动。
整个湖面不存在风。
七度王爵如同可怕的鬼魅静止在空中。
岸边的两人相互对视,彼此交 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没有任何的对话,但已经可惜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心中如**般汹涌的恐惧。尽管早就从【讯】里知道新一任的七度王爵被白银祭祀赋予了一种崭新的灵魂回路,亲眼看见,内心还是不由地被震惊所吞噬。
七度王爵轻轻地舞动自己那双仿佛世间最珍惜的玉石雕砌而成的没有一点瑕疵的冰足,偌大的湖面此刻就是专为她搭建的舞台。她忘我地跳着皇室特有的舞蹈,显得无比的高贵与优雅,仿佛一个贪恋人间的神界公主。她的双足在空中舞动,却又仿佛在湖面上停留;她的双足轻踏湖面,却仿佛在空间跳跃。此时此刻真实与虚幻再也无法分清界限。超越极限的美感在天地间飘逸。她,美丽,高贵,优雅的七度王爵仿佛仿佛是一只七彩的蝴蝶在花海中徘徊,又像是一只高贵的仙鹤在云端漫步。她飘逸的长发伴随着曼妙的舞姿与洁白的纱裙一同四处飞舞,宛如清凉夏日绚烂的夕阳,在灵魂的深处使人产生美的共鸣。
岸边的两人被这种美征服,直到她来到他们面前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才如梦初醒,想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或者说任务。
“王爵大人,我们奉我们最伟大的弗里艾尔帝国至高无上的帝王——火皇陛下的命令来告知您一件事。”两名火皇使节语气中充满了一种仿佛来自遥远星空般的高贵莫测,一听就知道是常年侍奉火皇而养成的无比尊贵。
“王爵?”七度王爵脸上闪过一丝的不屑,似乎这两个在别人眼中与天神等价的词语,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称呼我玄天帝姬公主!”
••••••
一片死寂中,两名火皇使节的脸上写满了不该有的诧异与畏惧。过了一会,其中比较年长的那个火皇使节强压下心中的畏惧,用一种强装出的镇定语气说:“是!公主殿下。据我们在西之水源亚斯蓝帝国的使节来报,在一个叫【雷恩海域】的地方,黄金魂雾正在以一种极度恐怖的速度疯狂聚集。我们怀疑那里可能发生了将会影响到弗里艾尔帝国安全的变故,所以火皇陛下想让您前去探知。”
“这种小事随便派些皇族魂术师就可以了,皇兄竟然要我亲自前往。”玄天帝姬妖艳,高贵,如同白玉雕饰的绝美面容上显示出一丝明显的不悦。
“殿下,根据从最近的讯里得到的情报,三度王爵日辰•••••”火皇使节的话硬生生地折断在空气中,仿佛隆冬中一小节干枯的树枝。因为此刻,玄天帝姬已经将自己那张杀伤力胜过天地间一切魂器的女神之容贴近了两名火皇使节。
假如说刚才远望跳舞中的玄天帝姬,她散发出的美可以摄魂夺魄的话,那么此刻她那张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脸简直可以将任何正常男人瞬杀。她的肌肤像是晴空中最柔软的云彩一般白皙清秀,她的眼神仿佛两汪汩汩的清泉,深邃迷人,长长的睫毛像是夜空中的弯月,将她的眉眼修饰得极其精致。整个人俨然就是从天而降的天神。
“你再把话给我说一遍!三度王爵日辰星魂那只怪物竟然去了亚斯蓝?”玄天帝姬紧紧抓住了其中一名火皇使的衣袍,此时的她就好像是一只被人无意中踩住尾巴的小猫,近乎疯狂地表情让刚刚还沉迷于她女神容貌的火皇使节吓得有些魂飞魄散。
“是•••••••是•••••••日辰星魂王爵据说已经前往。”火皇使节颤抖着回答道。
玄天帝姬渐渐松开了火皇使节的衣袍,她深邃的碧蓝色双眸中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杀气。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玄天帝姬向远处的湖面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她做得特别的秀气可爱。
突然原本平静的湖面变得仿佛沸腾一般波涛汹涌。湖中心不断有几丈高的水柱喷出,似乎此时湖底深处正有什么可怕的巨型魂兽在觉醒。
两名火皇使节显然被眼前这巨大的变故吓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纷纷运转自己体内的魂力准备迎接水底喷薄而出的怪物。他们尽力感知着湖底,却惊讶地发现湖底的魂力竟然近似为零。但很快,他们发现湖底升起的并不是什么魂兽而是一座宫殿——一座被隐藏在湖底的宫殿。
不!或许还不光这么简单!
这是一座由水晶雕镂而成的宫殿,外面的墙壁上镶满了各种各样价值连城的宝石。尽管说不上宏伟,却也极尽奢华。更神奇的是,这座宫殿升出水面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上升。一直升到空中,仿佛一个巨大的幽灵静止在半空中。
“她的天赋竟然是•••••是【天国的阶梯】。”一名火皇使节惊讶地对另一名同伴小声说道,同伴脸上那种绝望的恐惧让他瞬间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一件什么样的错事。
“把这里打扫一下!”玄天帝姬拿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刚才抓紧火皇使节的手,仿佛在向远处某个自己还未现身的女仆下达命令。而就在下一个瞬间,耀眼的白色光芒闪动,玄天帝姬在天空中快速离去的身影,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的寂静。
就在两名火皇使节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名全身被青纱笼罩的少女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两名火皇使节看了看面前这位如同鬼魅般突然现身的少女,纷纷意识到了她的身份,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礼的瞬间,忽然像是被什么人从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两名火皇使节竟然直接倒地。其中年长的那名刚把头抬起,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直接按在了布满碎石的地面上。随后仿佛有千斤的重物压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甚至都可以听到骨骼被压碎的声响。
“你••••••”浓稠的血液从两名火皇使节的身体各处流出,很快他们就连**的力气都没有了。青纱女子轻轻地挥动了一下纤细的手指,耀眼的蓝色的火焰突然从火皇使节的身体中喷射而出。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两名火皇使节顷刻间便被烧成了灰烬。青纱少女继续用手做了一个极其古怪但却显得十分优雅的手势,这些灰烬就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托住似的向空中飞去,远远看去,这些飘荡的灰烬多么像隆冬季节那温 柔的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