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五月的圣诞节
爸那天下午就买回了杂货。看见他满载而回，怀里抱着大包小包，有一整袋白面粉、糖、干苹果、苏打饼干和干酪，大家都显得特别激动。现在，煤油罐已经装得满满的啦，劳拉在添加灯油、擦着灯罩、剪着灯芯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吃晚餐的时候，灯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罩映照在红格子桌布上，桌子上摆放着白面饼干、热气腾腾的马铃薯和一大盘煎咸肉。
那天晚上，一妈一用酵母饼干来发面，准备做白面包。她还 把干苹果泡起来准备做馅饼。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还 没等一妈一来叫她，劳拉便主动起一床一了。她一整天都在帮一妈一烤面包、炖汤、煮各种好吃的，准备第二天的圣诞大餐。
那天早晨，一妈一往发面里添加了一些水和面，让它再发酵一次。劳拉和卡琳细心地去掉小红莓的蒂，用水仔细清洗。一妈一加糖来煮小红莓，一直煮成深红色的果冻。
劳拉和卡琳认真地挑选出一粒粒葡萄干，小心地把籽去掉。一妈一把干苹果炖好，再加入葡萄干，做成馅饼。
“现在做起事来，样样东西都不缺，好像还 有点儿不一习一惯。”一妈一说，“现在我手头有了一奶一油和足够的小苏打，我准备做一个蛋糕。”
厨房里一整天香味扑鼻。到了晚上，碗橱里已经摆好了几块烤得金黄的脆皮面包、一条撒着糖霜的长蛋糕、三个脆皮苹果馅饼和小红莓果冻。
“我真希望我们现在就能吃上这些东西，”玛丽说，“我已经等不到明天了。”
“明天我最想吃的是火鸡，”劳拉说，“你可以把鼠尾草放在填料里，玛丽。”
劳拉的语气听上去十分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可是玛丽却笑话她说：“这只是因为你没有洋葱可放啊。”
“孩子们，要有点儿耐一性一，”一妈一和蔼地对她们说，“晚餐我们可以吃一条白面包，还 有一些小红莓果冻。”
这么说来圣诞大餐的前一一夜就这样开始啦。
把这么快乐开心的时光一浪一费在睡眠上实在是叫人惋惜。不过，好好睡上一觉却是让明天早早到来的最好办法。劳拉合上眼睛之后，好像没过多久一妈一就叫醒了她。明天已经变成今天啦。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他们迅速地吃过早餐，劳拉和卡琳还 在清理桌子和洗碗碟的时候，一妈一就把大火鸡收拾干净准备拿去烤啦，塞一进火鸡肚子里的填料也早已拌好了。
五月的早晨春意融融，草原上吹来的风带着春天的气息。所有房门都大大地敞开着，两个房间现在都可以使用了。现在劳拉可以自一由自在地出入宽敞的前房，这就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无拘无束和轻松自在，就好像生活从此远离了烦恼与痛苦。
一妈一早已把两把摇椅放在了窗前，免得它们在厨房挡住了她的去路。现在火鸡已经放进烤箱里了，玛丽帮着劳拉把餐桌拉到前房的正*。玛丽把桌子四周的折板拉起来，把劳拉递给她的白桌布平铺在桌上。然后劳拉把碗盘从碗橱里拿出来，玛丽把它们沿着桌边一一摆好。
卡琳在削马铃薯皮，格丽丝在两个房间里跑来跑去，玩得正高兴呢。
一妈一端出满满一碗红得发亮的小红莓果。她把碗放在白桌布*，他们都十分欣赏这种红白相间的搭配。
“我们吃面包还 真需要一些黄油来配呢。”一妈一说。
“没关系，卡洛琳！”爸说，“木材场已经有焦油纸卖了。我很快就会把小屋修好的，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搬回放领地去住啦。”
屋子里弥漫着烤火鸡的香味儿，弄得大家口水直流。马铃薯在锅里煮得滚开，一妈一正把咖啡放在炉灶上，这时波斯 特夫妇走进来啦。
“最后一公里路，我几乎是用鼻子闻着火鸡的味道走来的！”波斯 特先生兴冲冲地说。
“罗伯特，我认为见到朋友比吃什么都高兴！”波斯 特太太责怪他。她变瘦了，脸上那可一爱一的红晕也消失了，但她还 是那个讨人喜欢的波斯 特太太，那双黑睫一毛一下满含笑意的蓝眼睛依旧，黑色的鬈发依旧罩在褐色的披巾下面。她热切地跟一妈一、玛丽和劳拉握手，一面说着话，一面弯下一身来把卡琳和格丽丝紧紧地搂在臂弯里。
“到前面的房间来吧，把大衣脱一下来，波斯 特太太，”一妈一对她说，“隔了这么久才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现在你在摇椅上坐下来休息休息，和玛丽聊聊，我去准备午餐。”
“让我来帮忙吧！”波斯 特太太要求道，可是一妈一说她走了这么长的路，一定累坏了，坚持让她坐着休息，而且吃的差不多都做好啦。
“劳拉和我马上就会把午餐端上桌。”一妈一说。她匆匆地回到厨房，结果和爸撞了一个满怀。
“我们还 是别在这儿碍事，波斯 特，”爸说，“来，我让你看看今天早晨拿到的《先锋报》。”
“又能看到报纸了，真是太好啦！”波斯 特先生热切地表示赞成。于是厨房又变成了厨师的天下。
“拿只大盘子来装火鸡。”一妈一把重重的滴着油汁的盘子从烤箱里取出来。
劳拉转身跑到碗橱前，突然发现架子上放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包裹。
“那是什么，一妈一？”她惊讶地问道。
“我不知道，看看就知道了。”一妈一告诉她。劳拉打开包装纸，里面有一只碟子，碟子里装着圆一滚滚的一一团一黄油。
“黄油！是黄油！”她惊叫起来。
她们听见波斯 特太太在前房开心地笑起来。“只是一份小小的圣诞礼物!”她朝厨房这边说。
爸、玛丽和卡琳高兴得欢呼雀跃。当劳拉把黄油端上餐桌时，格丽丝还 发出长长的尖一叫一声。劳拉匆忙赶往厨房，一妈一把火鸡从滴着油的烤盘里提起来，她小心地把盘子滑一到火鸡下面放好。
现在一妈一做肉汁，劳拉做马铃薯泥。家里没有牛一奶一，不过一妈一说：“放一点点开水进去，等你把它弄成碎泥后，拿大汤匙用力搅拌就可以啦。”
虽然少了热牛一奶一和黄油的香味儿，可做出的马铃薯泥仍然白白的，松一软可口。
椅子都拉到了摆满食物的餐桌边，然后一妈一看了看爸，接着大家便低下了头。
“主啊，我们感谢你的恩赐。”爸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似乎已经说出了大家想说的一切。
“餐桌看上去跟前几天有些不一样啊。”爸一边说着一边把火鸡肉、填料、马铃薯和一匙小红莓果冻盛到波斯 特太太的盘子里。在给其他人盛食物时，他又感叹说：“真是一个漫长的冬天啊！”
“而且是一个备受煎熬的冬天。”波斯 特先生说。
“幸好我们都平平安安地挺过来了。”波斯 特太太说。
波斯 特夫妇一边吃着，一边给大家述说着他们被暴风雪孤零零地困在放领地的小屋里，怎么千方百计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的故事。一妈一给大家斟咖啡，给爸倒茶。她把面包、黄油、肉汁传给每一个人，还 提醒爸要给大家添食物。
等大家把第二盘食物吃光后，一妈一又给大家添上咖啡，劳拉端出了苹果派和蛋糕。
他们在桌边坐了很长时间，兴致盎然地谈论着已经过去的冬天和即将到来的夏天。一妈一说她好想早点儿搬回放领地去，眼下的困难就是道路泥泞不堪，不过爸和波斯 特太太都安慰一妈一说道路过不了多久就会干的。波斯 特夫妇都很庆幸他们在放领地小屋过冬，这样就用不着搬来搬去的。
最后，他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餐桌。劳拉把镶着红边的桌布拿出来，让卡琳帮她展开，把餐桌上的食物和空盘子盖上。然后她们跟其他的人一起坐在洒满一陽一光的窗边。
爸把手臂举过头顶伸了伸，然后把手指一张一合，再把手指大大张开，然后用手指梳了梳头发，直到头发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我想这么暖和的天气已经把我冻僵了的手指给解冻啦，”他说，“如果你帮我把小提琴拿来，劳拉，我要试试看还 行不行。”
劳拉把小提琴拿过来，紧一贴在爸的身边站着。爸从盒子里取出小提琴，用拇指拨了拨琴弦，一边细心聆听一边把弦上紧，然后他给琴弓涂抹上松脂，在琴弦上试着拉起来。
几个清晰、真切的音符轻轻响起。劳拉突然感到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惊喜，她的喉咙哽咽了，差点儿都透不过气来。
爸拉了几小节乐曲，然后说：“这是我去年秋天学会的一首新歌，也就是我在伏尔加清除积雪的时候学的。波斯 特，你跟着琴声唱男高音部分，我来唱第一遍，唱过几遍后你们就会唱了。”
他们都围在爸的身边，用心听着他拉这首曲子的开头几个小节。接着，在琴声的伴奏下，波斯 特先生的男高音跟随着爸的歌声唱了起来：
生活是一个难解的谜，
因为我见过许多的人啊，
那本该笑口常开的脸庞，
却耷一拉得比小提琴还 长。
我相信世界有无数宝藏，
它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我见过的许多人啊，
十之八九都对生活不满。
怨天尤人有何用，
有志者，事竟成。
尽管今天一陰一云笼罩，
也许明天就会光芒万丈。
不要以为只要坐着叹息，
你要的一切就会从天而降，
只有懦夫才会悲伤哭泣，
只有懦夫才会愚蠢地说：
“我办不到！”
只有艰难跋涉奋勇向前，
才能攀登上生命的高一峰，
只要你矢志不渝努力追求，
终将会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他们都一起哼着这首歌的曲调。等到第二遍合唱开始的时候，波斯 特太太的女声最低音、一妈一的女低音、玛丽甜美的女高音都加入到了波斯 特先生的男高音和爸低沉浑厚的男低音中，大家激一情满怀地唱起了歌词，劳拉的女高音也加入了进去：
怨天尤人有何用，
有志者，事竟成。
尽管今天一陰一云笼罩．
也许明天就会光芒万丈。
当他们齐声合唱时，漫长的冬天带来的恐惧和痛苦，似乎就像一片乌云高高升起，然后随着歌声飘走了。春天已经来啦。暖洋洋的一陽一光照耀着大地，和煦的微风轻轻吹拂着，碧绿的小草正在竞相生长，整个大地一派勃勃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