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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约定,如果罗素和派博去学校上完这个星期的课,那么在星期六,麦基将会告诉他俩一条去墨西哥的近路。麦基说如果他俩能坚持到底,他就会想出些东西来。
星期六到了,男孩子们包好自己的纸包,这时麦基提出一个新想法:再去学校上一个星期的课,他会再请他们兄弟俩吃个大比萨。麦基交叉双手接着说,而且墨西哥的这个时候是火山活跃期,到处都是一层层滚烫的红色火山岩浆。最好等到岩浆凉 了再去。
他们同意了。第二个星期他们又同意了相同的交易,继续去上学。
但是,上学对于他俩来说仍然非常痛苦。去学校上一个星期的课得到的不应该仅仅是一个比萨,可是应该得到什么呢?兄弟俩想了又想,不一会儿,他们意识到,其实答案就是每天晚上睡在他俩中间的那个人。
自从著名的疯狂麦基来到他家,罗素·麦克纳博和派博·麦克纳博也出名了。其他的孩子总是围着他俩团团转,问各种各样的问题:麦基这人怎么样?麦基说什么啦?麦基干什么啦?麦基真的坐在芬斯 特沃德家门前的台阶上啦?
孩子们开始拿来很多绳结给他俩——运动鞋的鞋带、溜溜球的绳子、玩具——并说:“让麦基解开呗,你会告诉他吗?”小孩子们居然称他为“麦基先生”。
麦克纳博兄弟俩乐于做这种事。在街上、操场上和学校。他们每天忍受痛苦来学校上学为的不是比萨,而是为了引起人们注意。他们感受到一些以前没有感受到的东西。他们开始感觉到自己很重要。
得到别人的重视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呀!这种受人关注的动力促使两人每天早早起床,像篮球一样,一下就蹦起来了。而且他们没有必要去偷,他们爱这种生活。但是,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
所以,麦基又试着给他俩一个比萨,让他们去上学,可罗素说:“不行。”
“不行?”麦基重复道,他早就预料到了,他就怕听到这个。
“对,不行。”罗素说,“我们想要别的东西。”
“哦。”麦基说,“那你俩想要什么。”
他们说:“想让我俩再去学校上学,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必须去芬斯 特沃德家的后院,——而且必须得在那儿待十分钟!”派博尖声喊道,他一想到麦基要去芬斯 特沃德家的后院就吓得浑身颤抖。而麦基却满不在乎地说:“好,就这么定了。”派博尖叫着跑开了。
第二个星期六的早上,罗素和派博一起去芬斯 特沃德家,大约有七个街区那么远。他们走的是小路,一路上,许多孩子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来。这些孩子一直在等着他们,一看到他们既恐惧又激动。他们到芬斯 特沃德家的后院时,在小路的不远处,至少有十五个孩子挤在车库门口。
麦基毫不犹豫,他径直走向后门,打开门,进去了。这还 不够,他一直走到院子*,转过身来,双手交叉在胸前,满脸微笑,问道:“谁来记时间呀?”
罗素的嗓子太干了说不出话,他举起了手要计时。
整整十分钟,这十五个孩子——可能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能听到的声音都在他们自己的脑袋里——鬼魂的呻吟和哀号声,这些鬼魂就是误入芬斯 特沃德家的冒失鬼。
罗素最后喊道:“时间到。”但所有人都震惊了,疯狂麦基还 在院子里站着,生龙活虎,笑容满面,看起来没受到伤害。更让大家震惊的是麦基没有走出来。麦基说:“嗨,兄弟俩,再增加个约定怎么样?如果我在这儿再做些事情,你们俩能再去学校上两个星期课吗?”
“你——你——你想干什么?”罗素结结巴巴地说。
麦基想了一会儿,然后大声宣布道:“我要去敲芬斯 特沃德家的前门。”
五个孩子当场就芬斯 特沃德症发作了。另外有几个孩子连声尖叫:“不!不要呀!”派博浑身痉挛,开始猛踢车库的门。罗素则吓得失去知觉。
麦基把他们的反应当成是他们同意了这个约定。麦基单腿跳过后院栅栏,慢悠悠地绕到前面。
其他的孩子回到小路上,绕了一大圈。他们停在芬斯 特沃德家的街对面,得有半个街区那么远。即使离得这么远,孩子们还 是挤在一起,就好像他们要是在中间留一点儿空隙,芬斯 特沃德就会把他们揪出来,一个接着一个。
孩子们挤成一团,吓得浑身颤抖,硬撑着要见证麦基生命的最后几秒钟。芬斯 特沃德的房子是个三层楼,红色的砖,淡绿色的遮光窗帘。孩子们眼睁睁看着麦基径直走到房子前面,爬过三级水泥台阶,到了白色的大门前。孩子们想着麦基到了死亡之门啦!他们看着麦基抬起手,但他们离得实在太远了,听不清,只能看到麦基在门上敲了敲。这十五个孩子的心跳和无声的敲门保持着同样的频率。
门,开了。芬斯 特沃德家的门打开啦!门开得不大,但已经足以让孩子们瞥见一小条黑暗。麦基会不会被吸入到那个黑洞里,就像线头被吸尘器吸进去一样?芬斯 特沃德又长又瘦的手会不会伸到我们这儿,像蜥蜴的舌头一样快?他会不会抓住可怜的麦基呀?看上去,麦基像是正在和黑暗的缝隙说话。麦基是在祈求芬斯 特沃德别杀他吗?麦基的遗言会不会被芬斯 特沃德用他那如匕首般尖利的手杖串起来,就像串软糖一样?
很显然,孩子们想错了。
大门关上了。麦基蹦蹦跳跳地走下楼梯,慢慢地向他们跑去,咧着嘴笑。三个小孩吓跑了,觉得他一定是鬼魂。剩下的孩子留下来了。他们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碰麦基,想看看他是不是还 是人,身体还 是不是暖的。但是他们一直都不能下定论说他还 活着,直到看见麦基吞食了一包克里姆匹茨奶油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