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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的很慢,看起来很忧伤——是“呜呕”的那种忧伤,是斯坦老人找他爱犬的那种忧伤,是阿瑟背影表达出的那种忧伤。
74
有点像上了电动扶梯,或者说更像是在冲浪。只不过你不是在下坡,而是在上坡,但那速度,可真叫人头晕目眩。这就是在彩虹上的感觉,完全就是 在彩虹上飞翔。我到达彩虹这个大拱桥的顶点,我就进入了一个又黑又长的大隧道,里面完全是黑夜,不过还有繁星点点。接下来,我知道的事情就是回到了“另一 个世界”,我站在了一大排人的最后面,队伍的最前头就是那张“文书桌”。
“劳驾,”我说,“请让一让。”
排队的人绝大部分都有我的两倍高,他们一般都五十岁以上。一看他们的脸,就知道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可能感到他们活着的时候,忍受了一辈子交 通堵塞,怎么死后还要等个没完。
“噢!”
“你要去哪里?”
“嗨,看!有人加塞。”
我钻进人群,使劲向前挤,有时甚至从他们的腿下面钻过去,搅得整个队伍騷动起来。我想我能挤到前面去,但我想错了。真奇怪,我明明可以穿过任何固体,但是就是从幽灵中间走不过去。
“嘿!到队尾老实排着去,说你呢!”一个大块头的妇女冲我嚷,她想抓住我,但是我成功地躲开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真要去拦我,他们只不过是想表达他们的不满。
“没有规矩,”他们说,“今天的小孩一点规矩也没有,到处瞎挤,不按顺序来。”
有些人甚至在我后面叫:“嗨!你都死了,还着什么急!小孩。”
但我觉得,我没时间解释。再说,我把我应该说的也都说了,我不想废话了。
“劳驾!”我说,“劳驾!”我一边使劲向前钻,一边说:“我不是加塞,我早就死了,我已经登过记了。我已经登记过了。”
“登记?登什么记?”一个新来的问。
我不停地挤。一个人在喊我。
“嗨,那个——小孩!”他说,“队伍前面有什么?这里有人管吗?我想跟管事的人说说,这里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我根本就不该死。”
但我忙着呢,没有时间理他。
“我也不应该死,”我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我的炉子上还烧着水呢,现在该开了,我得回去关火。”
“我呢?”另一个人没好气地说,“我现在应该在海滨度假。为了它,我都已经攒了一年钱了,结果现在却在这里!”
我还听到了一个瘦弱老人的声音:“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回去了。我过了很长时间,这一生过的很好。到头了,我已经活够了,我的朋友也都去世了。我很高兴现在到了这里,如释重负。”
我没有理睬他们的争论。“劳驾,”我说,“请让我过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胜利在望,前面就是大文书桌了。我前面还有几个人,“劳驾!我不是加塞,我登过记了。”
“那你怎么还在队伍里呢?”一个夫人问我。
我只管往前挤,我觉得没有必要回答这些问题。而且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自己呢。像如果到达那遥远的地平线会发生什么事,就是在那太陽永远正在落山的地方会碰见什么?还有“天蓝色的彼岸”又是什么?
我现在就要到文书桌了。还是那个人,坐在文书桌后面,正在电脑前忙个不停。
“下一位!”
“到。”
“姓名!”
整个队伍随着又往前挪动了一步。
我原先挤在队伍里,他没有看出我。这时我趁他没有注意,蹿过了文书桌。他正在抬头往电脑里输入数据,忽然发现了我,发出一阵大笑。
“哈!是你!”他叫道。“我认识你!你去哪里了?你回活人的世界去了?这违反了规定。我得让你知道,你违反了规定。嗨,站住!嘿,给我回来!”
他站了起来,就像马上就要离座来抓我,但是他一步也没有动。所有人都等着他登记呢,他一步也离不开。我头也不回地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