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旅长回山不久,司令部就来了命令,要刘洪、李正马上进山领受任务。张司令和王政委亲自找他俩谈话,要铁道游击队最近掩护某负责同志过路。为了百分之百的完成这个任务,司令部听取与审查了他们提出的计划和布置,并指出了其中可能发生的漏洞,要他们马上回去作更周密的部署,最后特别嘱咐他们要严守秘密。这事情只允许大队一级*知道,那就是说除了王强以外,其他任何队员都不应该知道过路人的姓名。如有人问,就说是山里来了一个姓管的队长。李正在回来的路上,整个身心都在为这将要接受的光荣任务,而感到兴奋。他知道掩护的是一党一中一央的胡服①同志。这位中一央首长去年冬天从华中到山东来,对山东的军事斗争、抗日根据地建设以及一群一众工作都作了重要指示。从此,山东的军事斗争不断取得更大的胜利,根据地更巩固而且扩大了。在他的指示下,各根据地减租减息、增加工资的一群一众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他的到来,改变了山东抗日斗争的面貌,这是个多么高明的领导者啊!他带着一毛一主一席的指示,到了哪里,哪里的危机就转为胜利,原有的胜利扩大成更大的胜利。现在他要回到延安一毛一主一席那里去了,正从微山湖过路,掩护他过津浦路的任务,正落在铁道游击队的肩上。这怎能不使李正感到光荣,并为这光荣的任务而兴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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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中一共一中一央某负责同志的化名。
直到这时,李正才了解到前些时为什么山东军区首长亲自来到鲁南布置任务,张司令又到湖边了解情况,曾旅长带着一警一卫武装和他们一道出山打开局面,侦察湖边的敌情和地形。想到这里,李正却又感到这任务的艰巨了,因为在完成这任务当中,任何疏忽大意,就会造成对一党一的不可弥补的损失和罪过。虽然湖边的局面已经打开了,一切又都归于他们的掌握之中,可是这里究竟是敌区而且是鬼子驻有优势兵力的交通要道啊!因此,这里的情况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的。在执行这光荣任务的过程中,如遇到万一想不到的情况,怎么办呢?李正的心情由兴奋而渐渐感到沉重了,这沉重的心情,不是他对任务的胆怯,是由于对一党一的忠实,而产生一种严肃的责任感所促使的。李正望着走在身边的老洪就问:
"你看怎么样?"
老洪知道李正问的"怎么样?"的含义,因为他的思想也正在考虑着这严肃的政一治任务,所以他便说:
"是应该好好来完成这个任务的!"
按老洪平时的一性一格,他在任何艰巨的任务面前都会对上级和政委说:"没问题!保险完成就是!"可是现在他对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却也说"应该好好来完成"了。李正知道老洪和自己一样感到责任的重量。老洪是会保证去完成的。但由于任务太重大了,就不得不在决心之外,再用些脑筋,以免发生意外。
"是的!……"
李正点下头,便又去沉思问题了。老洪望到政委有些沉闷,为了补充他刚才说的话,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就对李正说:
"政委!如遇到敌情,我们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把他老人家安全送过去!要是他有点好歹,就是我们全队都牺牲了,也对不起一党一呀!"
李正说:"我们不希望在这次任务中,遇到战斗。这就需要我们事先作些周密细致的工作,所有可能发生的漏洞,我们都得估计到,把它堵死。当然,万一遇到情况,咱们都有准备牺牲的决心的。"
这天夜里,月一色一很亮,微风拂着麦一浪一。王强带着一个短一一分队到了鲁庄,找到朱三,朱三正要招待他们,王强拦住,说还有事,只要他买几条好烟带着,一道到铁路边的碉堡那边去。
走出庄子,远远望着道旁的碉堡,王强和队员们在道旁的树下蹲着,他告诉朱三去把伪军小队长找来。朱三说:"王大队长要过路,过就是了。已经和他约了暗号,岗上问谁,只答应一个'铁'字,他们就不作声了,敞着口过,没有事,这些天过路都是这样!"
"你去找他来,我和他还有事谈,这些天他们对我们帮助很大,我想到他们碉堡上和伪军弟兄们啦啦!今晚还有人过路!"
"好!我去找他!"
不一会,碉堡上的伪军小队长过来了,一见王强就叭的打了一个敬礼。眼睛不由得瞅着王强身后的二十响匣一一,可是王强却很和善地上前拉住伪军小队长的手,低低地说:"你们很辛苦了!"
伪军小队长还是立正的站着,指了下旁边的碉堡说:"请到上边坐坐吧!"
"好!要打扰你们了!我很想和弟兄们见见面!"
王强随着伪军小队长,通过铁道边的两个伪军岗哨,留两个队员在下边,就到碉堡里去了。
碉堡分上下两层,各住有五六个伪军,都是搭的地辅,武器都挂在墙上。当王强随着伪军小队长身后,一进碉堡门的时候,下层的伪军们都忽的从地铺上站起来,这虽然是对客人的礼貌,但从他们紧张而利索的动作上,可以看到起立致敬的一伙是满怀惊恐的。伪军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王强的面孔,又不时偷瞅着他身后的五棵张着大机头的二十响匣一一。他们是深知道飞虎队的厉害的。一二年来,他们在这铁道线上驻防,随鬼子出发扫荡,都尝过飞虎队的苦头的。冈村特务队被消灭,松尾特务队在苗庄的狼狈奔逃,微山岛上七百多皇军伤亡,他们都是耳闻眼见到的。每逢出发,他们都祈祷着千万别碰上飞虎队,可是现在进来的正是飞虎队的,为首的一个还是飞虎队的副大队长。王强的名字在敌伪军那里是赫赫有名的。松尾特务队长一提王强也不免心惊胆战,想不到王强竟出现在眼前了,这怎不使他们惊恐得心跳呢!王强身后的队员们又都握着二十响,更显得威风凛凛。这些二十响,伪军们是晓得它的来路的,那是他们从冈村特务队那里缴获的。打起来象机关一一似的,只要一梭子,叫你一个也跑不了。王强看出了伪军的心情,向他们一摆手,眨着小眼笑着说:
"不要客气!随便些!"接着他回头对伪军小队长说:"叫他们都到上边去吧!我想和大家在一起谈谈,认识一下,因为咱们愿意交个朋友了。"
伪军都攀着扶梯到碉堡的上层去集中了。十多个伪军围坐在地铺上,王强在靠扶梯口的一张椅子上,两边站着两个队员,都象小老虎似的,擎着二十响匣一一。朱三抱着四五条大前门香烟上来,对伪军说:
"王大队长这次来看大家,还特别嘱咐我给弟兄们送几条好烟一抽一呀!"
说着,他就把烟拆开,分给伪军。伪军本来都恭恭敬敬的坐在那里,现在胆怯的眼睛里又流露着感激的神气了。王强对他们谈了这次的来意:
"我们的刘洪大队长和李政委特别要我来看看大家,因为你们虽然在这里为鬼子守路,可是你们暗地里帮助抗日,便利抗日的部队顺利的从这里过路。这一点你们做得很对。现在日本鬼子快要完蛋了,你别看鬼子在铁道线驻有重兵,来往过着兵车,这正说明鬼子急了,不得不把兵力一抽一到交通线上,这一一抽一可是其他地方却空了,那边抗日根据地又扩大起来了。鬼子就利用交通线,东边危急,向东增援,西边危急,又调兵往西扫荡。可是四下的漏洞太多了,忙得小鬼子顾头不顾腚,就是铁道线的兵力最近也减少得太可怜了。你们知道临城站的鬼子都换上刚从*一内一抽一来的娃娃兵,打仗能管用么!……"
说到这里,王强哈哈笑起来了。他的小眼欢快地扫着伪军的人一群一,他们都在静听着。他一抽一了一口烟,又说下去:"在这种情况下,过去*为鬼子作事的人,心里都在打自己的算盘了。不要说你们这个碉堡上,就是其他的碉堡,甚至你们的上司中队长,也不敢不主动和我们联系啊!因为他们知道鬼子完了,不得不给自己留个后路。别看鬼子还常出发扫荡,各庄都成立了反一共一自卫一团一,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些死眼皮的臭汉一奸一特务,一出临城,不出三天,我们准打碎他的脑袋!你们知道,我们说得到,就做得到的,最近我们就打了一批!"
王强说到这里,伪军们身上打了个寒战,他们感到王强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不过王强只激动了一会,很快他又温和地谈到八路军对敌伪军的政策了。
王强一边谈着,一边看着手腕上的表,已经是下一点了。他眨着小眼,有点焦急的样子,显然他在为着一个急事而等待着。不一会,从下边扶梯上上来一个队员,向王强耳边低说了几句,就又下去了。
"走!到下边我和你谈句话!"
他拉着伪军小队长就下去了。在碉堡门边,王强低低的对他说:
"刚才送信来,山里有几个客人要过路!"
"过吧!这还用问什么!"
正说话间,突然正南有一点白光闪过来,接着远处铁道上有一阵突突的声响,鬼子巡路的小摩托卡从沙沟驶过来了。王强想向碉堡上喊监视伪军的队员,已来不及,他忙缩进碉堡门里,这时待在下层的另两个队员也都把二十响对着门外,在路边和伪军一道站岗的两个队员,也都急速地伏到附近的树丛里。
摩托驶近了,到了碉堡旁边,叭的一声停下,松尾特务队长看着站在道边的伪军小队长,问:
"飞虎队的没有?"
"伪军小队长这时一内一心陷入紧张状态,他知道在周围有六棵二十响对着摩托卡,一露马脚,就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他压制住自己,恭敬的向松尾报告:
"没有,没有。"
松尾很满意小队长在这深夜还出来查岗,就说了声"好好的",上了摩托卡突突地又向临城站开去了。
伪军小队长擦了额上的冷汗,来到王强的面前,王强欢欣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不错!"虽然为了今夜的重要任务,他很不希望和松尾碰面,可是他却对伪军小队长笑着说:"松尾没有进来,是他的幸运,如果他要进碉堡,可就叫他脑袋瓜开花了。"
"天亮前松尾不会再回来了!"
王强望着道边的两个伪军岗哨,就对伪军小队长说:"鬼子既然不出来了,叫他俩也到碉堡里去休息吧,外边我们代为一警一戒!"
"这行么?"
"行!"王强肯定的说,"有什么动静,我们会告诉你们的,你们也太辛苦了,回碉堡上去睡觉吧!"
碉堡边又恢复了寂静。伪军都集中在碉堡上层,把一一挂在墙上,蜷伏一在地铺上蒙头睡下。小坡带着两个队员机一警一地坐在刚才王强坐的椅子上,两个队员从一一孔里望着外边的动静。小坡却面对着里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挤在地铺上的伪军的动静。他的二十响匣子,按上大梭子,张着机头,黑黑一一口,正对着铺上睡着的人一群一,整个碉堡都在他掌握之下,为了防止意外的事情发生,他的手指始终不离一一的扳机。如果伪军敢于妄动,小坡手里的二十响就随时都会嘟嘟起来,铺上的人就一个也别想能站起来。
王强看了碉堡已经布置好,路边的岗哨也都换成自己人了,便打了一个呼哨,从道东飞快的过来一队黑影。申茂带着长一一队过来,王强站在铁道上把一一往南北一指,申茂指挥着长一一队员,分两股随着铁道沙沙的跑去。王强看到南北铁道上岗哨都已撒出去,他为了更慎重起见,又去亲自检查了一番。铁道的不远处布满了岗哨,队员们都握着上了膛的步一一,匍匐在铁道上,申茂亲自掌握着机一一,趴在步哨线的最前端,一一口都朝着临城、沙沟站的方向。
俟一切布置就绪以后,王强才松了一口气。他站在碉堡下边的东西大路旁,静静地了望一下四面的景一色一,临城和沙沟站鬼子的探照灯在闪着光柱,当照到铁道上的时候,铁轨象两条银蛇在跳动。远处的其他碉堡隐约在望。路基下边的又宽又深的*沟,沿着铁道向远处伸去。再向铁道两边望去,湖边的村庄浸在夜一色一里,各村的炮楼林立,从那里不时传出伪自卫一团一打更的木梆声,梆声里夹一着夜惊的狗吠。有时还听到伪自卫一团一岗哨的叱喊声,远处常有冷一一在砰砰的响,这就是敌占区的夜景。王强望了下远处的碉堡和道边的*沟,眨着小眼向地上唾了一口,低低的说:
"碉堡、*沟,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沟还能挡住我们过路么!"
他把手指搭在嘴上,"呼"的一声口哨,只见远处有两个黑影走来,李正带着两个队员走到王强的身边,低低地问:"怎么样了?"
"一切都布置停当了!"
李正是细心人,又到碉堡和铁道上去检查了一番,才回到路口,对一个队员道:
"去和大队长联系,马上过路!"
队员象箭一样没入道东的黑影里。不一会,从东边大路上出现一簇黑一色一的人影,向这边走来。为首的是彭亮带着一个短一一分队,他们都雄赳赳的提着短一一,眼睛锐利地向四周瞅着,周围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吸引起他们最大的一警一惕。一遇到敌情,他们就象一一群一猛虎样扑上去。彭亮他们越过铁道向道西走去,接着后边是老洪,带着一个短一一分队和一警一卫队。在行进的行列中间,有一个骑在驴背上的瘦长的身影。首长马上就要过路了,虽然这里一切都布置得安如磐石,但由于这任务太重大了,使镶着铁道两边的王强和李正都顿时紧张起来,屏着气息,握紧着手中的短一一,向碉堡和铁道两侧瞅着,作着更负责的一警一卫。
轻微的驴蹄声,愈来愈清晰了,蹄铁偶尔碰着铁轨,发出丁当的音响。王强不自觉地把小眼从一警一戒的方向转过来,瞅着从身边经过的骑驴人,他那瘦长的脸上是那么严正和慈祥。他看得多么真切啊!连鬓边的头发有些白霜的痕迹,王强都看清了。他就是从一毛一主一席那里来,又回到一毛一主一席那里去的一党一的领一导一人,他把一毛一主一席的指示带到哪里,哪里的人一群一都在沸腾,斗争都取得伟大的胜利。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领导者啊!王强很愿意多看几眼,但骑驴人已经被一警一卫队簇拥着走远了。老洪领着胡服同志过路以后,李正叫王强马上把长一一队撤回,作为掩护过路的后卫,在碉堡上仍留几支短一一,一直一警一戒到天亮才撤。说着带着两个队员向西赶上去。他赶上老洪,便在胡服的前后一警一卫着。这支小队伍,离开大路插向小道,向湖边挺一进。
走到苗庄,李正才松了口气,因为这里离铁路已经六七里路了。他便向胡服同志问:
"首长是否要吃点什么?"
"不吃!下来休息一下吧!"
小队伍就停在庄后的小树林里了。彭亮就带着他的分队到庄里去,找到保长,这是他们可靠的关系。保长一见彭亮就问:
"有什么事么?"
"把你的堂屋收拾一下,我们要到里边休息!"
"好!好!"
保长把堂屋的灯点上,彭亮帮他把屋里的一些杂乱东西收拾了一下,并整理出一张干净的床铺,原来在这屋住的一个老一妈一妈一搬到其他室里去了。保长看着彭亮在整理着床,就有些奇怪,因为铁道游击队夜里来一向并不睡床铺的,要些铺草,向地上一摊,就呼一呼的睡去,甚至来时是那么秘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跃进院子,到屋里不点灯,就自己弄点草,简单的打个地铺,用大衣一裹,就躺下了,有时甚至天亮以后,房主人才发觉铁道游击队住在自己的家。可是今天,彭亮不但点着灯,而且那么细心的收拾房子,把那张睡觉的单人床的脏被单都换下来,保长就问:
"你要在这床上睡么?我来替你收拾。"
彭亮说:"不!有别人在这床上睡。"
"谁呀?是刘大队长,还是李政委?"
"都不是,山里来了客人!"
听说来了客人,保长就马上要去办饭,彭亮为了怕动静太大,就把他拦住了。保长说:"不办饭,也得烧点茶呀!"彭亮才点头答应。保长便到厨房烧水去了。铁道游击队在这一带活动,保持了鲁南到湖西的交通线,鲁南湖西常有*从这里过路,由铁道游击队掩护。过路的*也常住在这庄。过去过路人到苗庄是一个休息站,他们常到芳林嫂家休息,现在芳林嫂被捕到临城了,过路的就到这保长家来。所以一听是山里的客人,保长就知道是过路的*,照例要办饭烧茶照顾的。可是这次彭亮却没让他办饭,只要他烧水。
老洪和李正叫王强把长一一队,在苗庄四周布置一警一戒,就和胡服同志进庄了。深夜的街道都由短一一队一警一戒,大门上院子里都由胡服同志带的随身一警一卫员站上岗。胡服同志坐在堂屋的灯下休息,李正和刘洪两个轮流在屋里照顾,并亲自一警一卫。
当保长在厨房烧好茶水,正提着壶要到堂屋去,一出厨房门,就被李正拦住,把壶接过去:
"我来替你泡,你在这休息吧!"
"这哪行呢!政委!泡茶的事还是由我去吧!"
"不!还是我去,你留在这里!"
保长为了表示殷勤还要竞争,厨房门边的一警一卫队员,提着张着机头的二十响,把一一口对保长一摆,严厉地低吼着:"马上进厨房里去!"保长就把头缩回去了。
保长站在厨房门里,望着堂屋灯光下,李政委在泡茶,刘洪大队长正划洋火替这山里来的客人点烟。这一切不能不使保长迷惑的眨着眼睛,在他脑子里,刘大队长、李政委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呀!他们领着铁道游击队,在铁道上打得鬼子天翻地覆,连皇军的特务队长提起他们的名字都胆战心惊。微山湖边的人民一提到铁道游击队都当成神一样敬奉。可是现在保长又看到这铁道游击队的大队长和政委,在这山里来的"客人"面前是那么拘谨得象见了老师的小学生,忙得象小勤务似的。这山里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大*啊!他记得往日过路的*,也常到这里来,保长都亲自烧水办饭,端进去说几句客气话,就是前些时曾旅长来,虽然对外保守秘密,可是也和自己谈过话啊!可是今天这个过路人,自己不但不能上前说话,看样子连傍边都不行了。好奇心促使着保长,他很想知道这里边的究竟。当李正从堂屋有事出来,保长就走上去,带神秘的语气问:
"政委!这来的是个什么官呀?"
李正细长的眼睛向保长锐利的投了一瞥,就又不在意的回答道:"山里来的一个姓管的队长!"
"队长?"保长不相信的摇摇头,"看把你和刘大队长忙得那个样子,这算个什么样的队长呀?!"
不一会,李正把老洪找到僻静处,告诉了保长刚才的疑问。他低低的分析:
"保长这种疑问,可能不是恶意,可是不小心一传出去就不妙了,因为敌人从临城出发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这里的!我看还是不在此处过夜!"
"马上离开这里,到湖里的船上就好*消息了。这里离湖只有几里路,天亮准赶到就是。"
他俩就到堂屋里,和首长谈了一阵,几分钟后,他们就又从苗庄出发了。拂晓以前,几只小船静静地顺着湖边的水道,向湖的远处的芦苇里驶去。
在渔船上,胡服同志把李正、老洪和、王强找来,听取了他们几年来的铁路线上斗争的情况。胡服同志表扬了他们斗争的成绩和贡献,同时也指出了他们依靠一群一众不够的缺点,如果一群一众工作做好了,那末上次暂时撤退是可以避免的。在谈到今后任务前,胡服同志向他们分析了目前的形势,指出苏德战场上,苏联军队在斯大林格勒取得伟大的胜利以后,反攻大军已经席卷苏境一内一的德寇,战争将要马上打入德国本土,法西一斯匪首希特勒的覆灭的日子就要到来。国一内一抗战形势一毛一主一席指示已到相持阶段,反攻也将开始,日寇为了作临死前的挣扎,一方面停止了向大后方的正面进攻,向蒋介石进行诱降,另方面一抽一出兵力向敌后抗日的军民进行疯狂的扫荡。现在鬼子紧紧控制华北铁路交通线,对我各个抗日根据地进行分割*。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各个根据地之间的联系,就不能不暂时陷入困难。现在延安和山东、华中根据地的联系只有这个口子,胡服同志明确的指示他们要用一切努力保持住这个交通线。铁道游击队今后要以护送东西过往*为中心任务,来迎接即将到来的反攻局势。最后胡服同志着重向他们指出为了完成一党一所交给他们的光荣任务,今后在这里就需要转变斗争方式,转入较隐蔽的对敌斗争,加强铁道两侧的一群一众工作和敌伪军工作,不要只凭一时的痛快,盲目的在铁道上作单纯的军事上的斗争。如果为了颠覆敌人的火车,而使敌人向这里增兵(现在敌人还有这个条件),堵住了这个口子,那这个一时痛快的战斗胜利,就会给今后更大的斗争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假如他们在过去斗争胜利的基础上,巧妙地转入隐蔽斗争,向敌伪开展政一治攻势,保持住这个交通线,在这阶段,那怕在军事上并没有什么出一色一的战斗和可贵的缴获,但取得的胜利,却比消灭上千的鬼子或颠覆敌人无数次火车的胜利,对革命的贡献要大得多。一定要巩固住这个交通线,为了这个,胡服同志将发电报给鲁南军区。
李正、老洪和王强,望着胡服同志严正而慈祥的面孔,充满智慧的眼睛,都一致表示:
"我们一定完成一党一所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保住这条交通线。"
第三天西边晋冀鲁豫军区派了部队,从水上来把胡服同志接去,转道太行,回延安。胡服同志走后,李正马上召开一党一的会议,研究今后掩护过路任务的问题。果然山里司令部也来了指示:把胡服同志的指示作为他们今后活动的中心任务。
从此以后,铁道游击队改变了斗争方式,主要任务是掩护*过路了。老洪和李正研究,把长短一一编为三个分队,由大队*分工掌握,分驻在峄枣与微山湖的东西一线。一分队由王强负责驻峄县抗日根据地的边沿区;二分队由李正带着驻铁道东;三分队由刘洪大队长带着驻道西湖边一带。在深夜里,王强带着他的分队,从峄枣附近的山区,接过一批到延安开会或学一习一的*,连夜赶七十里路,送到道东,交给李正,李正带了分队掩护过铁路送到道西,,由刘洪率领的三分队再把*送进湖里,搭船西去交给冀鲁豫军区的部队转送。然后再从那里按一批从延安派往山东、华中的*,送往道东,由李正再往西送,王强就把他们送到鲁南根据地。
就这样,他们不分春秋四季,白天休息,夜晚走路,从道东到道西,东西往返奔波着。
"队长!老这样跑路么!咱好久没有打仗了呀!"
每当休息的时候,小坡就围到刘洪的身边,烦躁地问。并且说:"队员们都渴望打仗呀!"
"这是严肃的政一治任务啊!政委不是说过么!掩护*过路并不比打仗不重要啊!……"
虽然老洪用李正的话来说服小坡,可是在他一内一心深处,却也有着强烈的渴望打仗的情绪。打仗对老洪来说是件最痛快的事,可是提在手里的二十响,好久没有在他发亮的眼睛愤怒地盯着敌人的时候,嘟嘟地叫唤了。尤其是当他想到芳林嫂还囚在临城,老洪的眼睛里时常冒着愤怒的火花,他是多么愿意痛快的和敌人干一场啊!可是一想到目前严重的政一治任务,就不得不把那些痛快的想头打消。每当夜里他带着一批过路*,包括是到延安去开会的负责同志,穿过林立的碉堡,顺着他们建立的秘密的点线,在铁道两侧的敌占区行进的时候,常常会遇到突然的情况,也许会遭到碉堡上敌人的射击,或者会偶然的和敌人遭遇。在这时候他不但不该有冲上去的想法,而且他要善于巧妙的躲开敌人,不放一一一,安全的转移。他知道纵然战斗开始了,自己会英勇的抡着二十响,扫向敌人,打个痛快,可是如果被掩护的*有什么差错,就是自己牺牲了,也会对一党一犯下难以饶恕的罪过。
有好多华中、山东的一党一政军重要负责同志,从这里过路由他们掩护,这些负责同志对于他们的工作都给以口头表扬,当知道他们很喜一爱一短一一时,常常奖励他们一些最好的短一一。铁道游击队从*到队员都感到很光荣。所以每当听说有负责同志过路时,老洪都感到兴奋,但同时也感到保护首长安全责任的重大。逢到这时,不但老洪、李正、王强都集中在一起,并选拔优秀的一党一员和分队一级的骨干,跟在首长的身边。当到达铁道边上的时候,老洪发亮的眼睛,望着四外林立的碉堡,和交射过来的冷霜一样的探照灯光,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虽然一切都事先布置得妥妥当当,遇有情况,预伏一在铁道上的队员都会拼死的掩护,可是总不能不使老洪和李正担心,陷入一种极紧张的心情里边。这种紧张和一般战斗的紧张不同,过去再紧张的战斗,象老洪和他的队员们,都会毫无顾虑的扑向敌人。为了消灭敌人,他们从不怕牺牲个人的生命。可是现在如果遇到敌情,就不是个人牺牲的问题了,而是会给一党一的事业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所以在这种紧张的心情下,老洪和李正就一边暗暗的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什么情况发生吧!"一边争取时间,恨不得马上掩护首长飞过铁道去。
所以刘洪每当听到有首长过路的时候,他一方面感到兴奋和光荣,同时也深深感到这是很细致而艰巨的政一治任务。虽然他在上级所交的任何任务面前,都毫不打折扣,绝对服从,并拼全力去完成。但却总有点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总不象打仗那样痛快,能发挥自己的威力。在这方面他是很佩服政委李正同志的,他不但在战斗中能保持冷静的头脑,机智的去考虑和对待问题,就是在掩护过路的政一治任务中,他也那么沉着周到的去对待一切。
刚过年以后,山里司令部来了指示,最近从延安过来一批*,由于人数较多,要他们多加小心保护过路。因为敌人对平汉铁路的残酷*,不好通过,使这批*曾在太行山下停了半年。以后第二批、第三批*都过来了,同样没通过平汉*线。最后由晋冀鲁豫军区下决心,一抽一了两个旅的兵力,把*线冲开一个缺口,从两端硬打着,才掩护了这一批*大队过了平汉路。由于战斗的激烈,曾有些伤亡。所以中一央打电报给鲁南军区,俟这批*过津浦铁路时,要严加保护。
为了完成这个重要的掩护任务,这天晚上,老洪和李正把三个分队都集中到铁路线上。李正并重新检查了情报网,在伪军里布置了工作。由于几年来在铁道线上的胜利战斗,打得敌伪胆寒,加上转变斗争方式后,最近的政一治攻势,除了鬼子和特务队以外,伪军、伪职人员为了自己的安全和留后路,有许多人都主动给铁道游击队送情报。当李正布置就绪以后,就派彭亮带一个分队,到湖边去和从水上过来的*大队取上了联系。西边护送的部队回去后,彭亮便带着*大队在湖边的村庄之间的小道上行进,到达指定的村庄,准备过铁路。
月光很亮,在离铁道不远的一个村子里,彭亮把刘洪介绍给*大队的带队人:
"这就是我们的大队长!"
刘洪和带队人握了手。带队人是个粗实的个子,他过去曾是部队的参谋长,一见面就问刘洪:
"怎么样!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刘洪简捷的回答:"准备好了!过路吧!"
带队人看着刘洪身后蹲着一些穿便衣别短一一的人,以为这是掩护过路的主力部队派来的侦察队,他也认为刘洪就是侦察队的队长。他站在村边借着月光望着铁道上,那里闪烁着雪亮的探照灯光,乌黑的堡正立在路口,远处有敌人火车的鸣叫。带队人望着远处路基上也有穿便衣的人影在动,并看不到有什么主力部队,就焦急地问刘洪:
"你们的部队怎么还没有来呢?"
"什么部队?"
"掩护过路的部队呀!"带队人显然有些焦急了。
刘洪指着身边的队员对带队人说:"这不都是么!""难道你们就是掩护部队么?"带队人吃惊的问。
"是的!"刘洪点头回答。又指着铁道的远处路基上的人影补充说:"我们政委还带着长一一分队,在铁道上布置好了,快过路吧!同志!"
"你们多少人?"
"长短一一约四五十个!"
"啊?!"带队的听了这个数目,感到非常意外,惊讶地说:"你们简直是开玩笑!"
带队人有点生气地在打着转。他想到自己所带的几百个营以上*的责任,想到平汉铁路两个旅掩护,还受到损失。他想不到现在过津浦*线,掩护部队人数还不及被掩护的十分之一。根据沿途过*线所遇到的严重情况来看,这简直是不堪设想的。他想再折回湖西去,可是护送的部队已经走了,就这样过路吧!遇到危险怎么办呢!带队人在地上转着圈子,喘着粗气,越想越生气。
"你们不负责任!这样怎么行呢?!"
这一严厉的指责,刘洪有些受不住了,他板起了铁青的面孔,发亮的眼睛盯着对方,冷冷地说:
"我们怎么不负责!"
"负责任!就用这么几个人来掩护么?"
刘洪说:"你说用多少人呢?还嫌少?我们全队人都来了!我从来还没有把三个分队都集中起来过,这样掩护过路还是头一次。"说到这里,刘洪顿了一下,显然他是竭力在压制自己的火气,最后对带队人说:
"上级要我们掩护你们过路,你们过路就是了,别问什么人数。"
"如果受损失怎么办呢?你能负得起责任?"
"既执行掩护任务,我们就能够负这个责任。"
带队人对刘洪这轻松和不逊的态度,更火了。他走到刘洪的面前,愤愤的说:"你负不了这责任!"
"怎么负不了这责任?"
刘洪也迎上来了,两个人的面孔紧对着,对方短一粗的呼吸都清楚的听到。正在这当儿,李正从铁道上赶来,当他听了争执的情况后,就把带队人拉到一边,对他说:
"同志!这里和平汉铁路的情况不同,以往过路的*和负责同志,都是由我们掩护过路的,从来没有出什么危险!半年前,胡服同志就是从这里过去的呀!前几天新四军陈军长也是从这里过的。这里的情况我们都能掌握,快过路吧!争取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一切都布置好了!我们大队长是个火一性一人,请原谅他的粗一鲁!"
在冷清的月光下,队伍像蜿蜒的长蛇一样,静静的越过铁道向东奔去。
在铁道游击队完成掩护*过路的这个时期,他们虽然没有经过什么大的战斗,可是抗日根据地不断扩大的胜利,却常常在鼓舞着他们。从西边过来的*,给他们带来了华北、西北各个抗日根据地军民战斗胜利的捷报,从东边过来的*,给他们带来了华中、华东抗日根据地胜利扩大的消息。敌后的抗日战争胜利,到处都在扩大着。他们始终保持住这条东西交通线,护送的路程一天天缩短了。这说明,铁道两侧的敌占区逐渐在缩小,而铁道两边的抗日根据地在逐日扩大,已经伸展到铁道边,敌人仅仅是孤立在一条交通线上了。根据地的主力部队也活动到铁道两侧,铁道游击队的长一一队已扩大到近百人。前些时,官桥有一部分反一共一顽军,集中了几十个县的伪县长在那里开会,想再掀起反一共一反人民的逆流。军区派了一部分主力部队,并调铁道游击队参加,经过一一夜强行军,奔袭过去,在半小时以一内一,将上千的顽军全部解决。我们的部队已经能够大规模的作战了。
从最近这条东西交通线,过往*流动的密度上看,李正看到为迎接即将到来的胜利形势,中一央是有计划的向各个战略区调整部署。果然,在他们最后掩护一批*东去的时候,山里传来了苏军攻克柏林,德寇投降的消息。
这天夜里,铁道游击队从山里回来,住在道东洪口山附近的一个小庄里。队员们都为这胜利的消息所鼓舞了。由于这些日子的奔波,部队较疲劳,李正简短的给大家作了关于形势的报告,最后响亮的指出:
"鬼子完蛋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
李正回到队部的屋子里,已经半夜了,可是王强却想办法从外边弄来半瓶酒,把李正和老洪拉到一起,眨着小眼笑着说:
"苏联红军打败希特勒,咱得庆贺一下呀!"当他把李正、老洪面前的茶杯倒满了酒以后,就兴奋地说下去:"现在世界上三个法西一斯强盗,德、意两个被打倒,光剩东方这个小日本鬼子,现在又被我们强大的抗日军民夹击在交通线上,他们向中国人民偿还血债的日子就要到了。你们想想,今天晚上,临城、沙沟的鬼子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来!干一杯吧!"
"是应该喝一杯!"刘洪是不大一爱一喝酒的,这时也狠狠的喝了一口,接着愤愤地说:"我们会叫这小鬼子投降的,最后出出这口闷气的时候快要到了!"他又想到了还囚在鬼子那里的芳林嫂。
李正细长的眼睛望着王强喝红了的小眼,平静地说:"酒要少喝,敞怀痛饮的日子还没有到。鬼子究竟还没有投降,这就说明我们还要战斗,要知道鬼子是不甘心覆灭的,在临死前他会更疯狂的挣扎,他会比平时更毒辣。"
王强一向信服政委,可是现在却摇着头说:"政委快喝一杯吧!法西一斯头子都完蛋了,鬼子还挣扎个屁?!"
"政委说得对,要迫使鬼子投降,还得经过一番战斗。今天晚上在这里过夜,要队员们休息一下,明天拉到湖边,我们将好好布置一下,对临城、沙沟的鬼子发动攻势。自从接受护路任务以来,没有痛快的打过仗。现在该最后干一场了。"李正听到刘洪的语气里,虽然没有王强那种由胜利而带来的麻痹,但也缺乏应有的高度一警一惕。他觉得在这种胜利形势下,任何的疏忽大意,都会招致不应有的损失的。因为敌人并没有放下武器。就以铁道游击队和临城、沙沟铁道线的鬼子兵力对比,如果没有主力部队过来,那么,优势还是暂时在敌人方面的。因为敌人可以凭借他的近代化武器、工事及交通线上的增援。所以这时候还不能像刘洪那样的痛快的干一场,现在还应该是以智慧、勇敢和敌人进行战斗,并积蓄力量,以配合大反攻的暴风雨的到来。李正想了一下,就叫小坡到各分队去检查一下,看看队员们都休息了没有。不一会小坡回来说:
"大家都在议论着胜利,谁也睡不着觉呀!有的分队也喝酒,看样子不喝到天亮是不罢休的!"
李正听到这个情况,深深感到问题的严重一性一。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一点了,便对老洪、王强说:
"这种混乱情况需要马上结束,我们要下命令,马上转移到其他村庄宿营。在胜利到来的前夕,如果由于我们的大意,而招致敌人的袭击,受了损失,将是莫大的罪过!"
"政委,这么晚了,还要转移么?"王强望着李正的脸,小眼在眨着。"在这里过夜吧!"
"马上转移!大队长下命令吧!"
五分钟后,队伍集合在庄头上。当李正和老洪研究确定转移的地点后,为了打消队员们涣散的心情,便把分队长召来,严肃的告诉他们:
"转移时,要作战斗准备,路上要保持肃静,分散进庄,各分队仍住上次在该庄住的房子,为了不引起任何动静,还是跳墙进去,不许惊动房东,到房里后,马上打草铺休息,只留一个岗,设在院墙里边。"
各分队长听到政委的指示,认为有什么紧急情况,因为这种活动方式,只有在敌人扫荡较残酷的时候才用的。紧张的战斗情绪都高涨起来,队伍以神速的步伐,秘密的向西北三里路一个小庄子奔去。
这庄子和铁道两侧其他庄子一样,他们常在夜间来住的,各家房东都熟识,甚至各家的房子,从哪里可以进去,院里哪间房空着,他们都知道。他们悄悄的进庄,直到进到房子里,在铺草上睡下,连庄里的狗咬都没被惊起。只有各分队住的院子里,靠临街的墙头上,有个哨兵在了望着街上和四处的动静。
在天快拂晓的时候,小坡把正副大队长和政委从草铺上推醒,老洪忽的坐起来:
"什么事?"
"哨兵报告庄外发现了敌人!"
刘洪、李正、王强都提着一一匆匆的到院子里,扒上墙头,隔着墙上的枯草向庄南张望着,在夜一色一里,远远的有脚步声在响。隐隐的看到一队队的鬼子,沿着庄边的小道向东南行进。走出不远,鬼子的队形像扇面形的散开,向刚才他们驻过的那个庄子包抄过去。
王强心里想:"要依着自己的意见,上半夜在那庄住下,正遭到敌人的袭击!政委是正确的!"他现在眨着小眼望着李正和刘洪的脸,意思是问怎么办?
"扑空了!"刘洪从绷紧的薄嘴唇里蹦出三个字。他看到敌人,怒火又在一胸一中燃一烧了。他是多么渴望着投进炽烈的战斗里啊!他发亮的眼睛盯着李正问:
"怎么样?打一下吧!不要错过机会!"
李正点头说,"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马上行动吧!"刘洪命令小坡通知长短一一各分队集合。刘洪和李正掌握长一一队,王强带领短一一队。李正对王强说:
"短一一在野外战斗发挥作用不大,我们从四面包抄过去,你带短一一到那庄后高地的小松林里打伏击。"
他们分头出发了。老洪和李正指挥着长一一队,悄悄的尾随着鬼子,也像扇形的散开,向敌人袭击的庄子反包围过去。他们控制了庄周围所有的有利地形,把机一一*在街道路口。当鬼子扑进庄去,发觉扑了空正在街上彷徨的时候,通!通!掷弹筒的小炮弹,从四面纷纷的落在鬼子一群一里爆炸了,鬼子被这突然落下的炮弹打得一摸一不清头脑,陷入一阵混乱,都纷纷向庄外奔逃。可是刚一出庄,就被猛烈的机一一火力打回来了。机一一一响,四下都响起一一声,整个村庄在一一炮声里震动着,到处飞舞着火光,鬼子在街道里窜来窜去,留下满街的一尸一体。
当鬼子特务队长带着一部分残部,好容易冲出庄去,奔向庄后的高地,才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指定被打乱的部下突围到这高地的小松林里集合,他们向黑松林奔来,好像一到黑松林,险恶的情况就好转了。鬼子们都气喘喘的拥到松林边,他们以为到这里可以整顿一下,靠这个有利地形进行防守,等候增援,可是一接近小松林,王强把手中的二十响一抡,怒叫着:
"哪里跑?"
随着他的话音,短一一队员所有的二十响,像急雨样向鬼子一群一扫去,接着是纷纷的手榴弹的爆炸,鬼子倒了一山坡。战斗结束,他们摘去了鬼子一尸一体上的武器,老洪就带着队员穿向道西,隐没在湖边的村庄里。
直到第二天,他们听到,昨天夜里临城、沙沟鬼子得到铁道游击队所住的村庄的情报,两路特务队配合到道东进行袭击的。在战斗中,沙沟特务队全部被消灭,特务队长被打死了。临城的特务队也伤亡过半。
在这次战斗以后不久,更大胜利的消息传来,苏联已对日宣战,红军已出兵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