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范
女人拉开枕头套一上的拉链,伸手一摸一索,一内一心一惊,藏在枕头套子里的200元钱不见了。女人焦急万分,猛地将枕头芯掏出来,仍不见踪影。女人一屁一股坐在床上,丈夫每天冒着生命危险下井挖煤,一个月才500多元的工资,这200元钱可是一家人一个月的油盐酱醋啊!女人想起了8岁的儿子,拼命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并没有儿子的应声。
女人拉开门跑出去,西边太一一,东边雨,天空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太一一雨。女人一路狂奔,呼唤着儿子。却见儿子在一个五金加工门市部门口傻傻地站着,瘦弱的身一体顶着一个大脑袋,像一棵豆芽菜。一湿一湿一的头发贴在脑袋上,浑身的衣服一湿一漉漉的,双手捂脸,正透过指缝看焊一一下刺眼的电弧。女人抓住儿子的衣领将儿子拎在半空中:“小兔崽子,你偷家里的钱!”儿子吓得脸一色一蜡黄,嗫嚅着:“我……我想给爸爸做个铁笼子,把他关在里面。”女人怒火万丈,将儿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猛踢两脚,“你这个白眼狼,你爸爸拼死拼活地挣钱供你上学,你想把他关在笼子里?”拿焊一一的师傅扔了焊一一、面罩,将浑身发一抖的男孩拽起来,藏在自己怀抱里,怨恨地说:“你这个大一嫂,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孩子?”女人反唇相讥:“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了偷钱,还不孝顺,我不该打他?”师傅一手搂着男孩,一手从兜里拽出一张白纸,“你看看吧!”白纸上用稚一嫩的线条画着一个笼子,女人看不懂,师傅泪眼婆娑,“孩子听到矿难的消息,吓得睡不着觉,生怕自己变成没爹的孩子。他半夜里爬起来,画了这张‘图纸’,他要我在笼子的顶上焊上全世界最厚的钢板,这样就砸不着他爸爸了;底下不焊钢筋,让他爸爸插脚迈步;两侧焊上把手,他爸爸挖一段煤,就可以提着笼子前进一段;前面留出门,方便他爸爸挖煤。天底下你上哪儿找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
女人怜一爱一内一疚地抱住儿子:“儿啊!一妈一妈一对不起你,走,咱上井口等你爸爸去!”男孩展开汗津津的小手,露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不甘心地说:“一妈一妈一,我还是想给爸爸焊个铁笼子!”女人把脸贴在儿子的小一脸上,意味深长地说:“孩子啊,一妈一妈一和你的牵挂就是你爸爸最安全的笼子!”儿子抬起小一脸,无限向往地说:“一妈一妈一,等我长大了,挣了大钱,我要给每位挖煤的伯伯、叔叔都焊一个铁笼子!”
女人紧紧地抱着儿子:“我的儿子,那你就快快长大吧!”
男孩脸上挂着泪珠,咧着豁牙的嘴幸福地笑了,宛若刚刚下过的那场太一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