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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来源: 作文大全2021-12-14 08:22:54
导读:第六回老眼实无花能识英雄于未遇长才容小试从知事业在将来岳飞在汤家门外听来人说完前情,料知事快闹大,只要官兵一动,便成不可收拾之势。正在愁急,打不起主意,忽见汤永...

第六回 老眼实无花 能识英雄于未遇 长才容小试 从知事业在将来

岳飞在汤家门外听来人说完前情,料知事快闹大,只要官兵一动,便成不可收拾之势。正在愁急,打不起主意,忽见汤永澄带了四五十个手持兵器的壮汉由里面赶出,觉着事已至此,越快越好。即使劝他不听,也要试上一试。念头一转,连忙上前行礼,喊了声:“世伯!”

永澄出身行伍,人较粗直,以前见过岳飞几次,本就觉他聪明谨慎,少年老成。又听爱子汤怀屡夸岳飞肯下苦功,文武全才,有了先入之见。一见是他,忙还了一个半礼,笑说:“小儿读书未回,恐怕难民要来生事,等我稍微安排,便请贤侄到里面叙谈吧。”

岳飞当着众人,不便多言,只在一旁窥看,见汤家共只百十个庄了长工,人并不多。再把左近一带的形势一看,心中早想好了主意。等永上安排停当,随到里面落座以后,笑说:“多日未见汤师兄,特来看望,听说人在王家未回,本不敢惊动世伯。因见张世伯派人送信,要防难民生事,小侄觉着事有可虑,正想求见,世泊已走了出来。”

永澄道:“自从童太师被辽兵打败,郭药师献城降敌,越发长了金人的气焰。屡次兴兵犯境,占我土地,杀我良民,分明想要吞并中原,不亡我国家不止。这些难民,不是家乡被敌人占据,存身不住,便是遇到年荒和贪官污吏之害,逃亡到此。本县虽有十来家富户,无奈善门难开,早晚仍被他们吃光。说不得,只好打着自顾自的主意,紧闭庄门,暂避一时了。”

岳飞乘机道:“小侄以为这样做法大是不妥。休说难民人多,只凭庄中数百个丁壮,绝难久守。万一情急拼命,这小小一圈庄墙决挡不住。腆麟村地广人多,又有一道护庄河,也许能够多守三数日。这里水源都在庄外,若被难民围困,庄中用水先就艰难旧子一久,难民越来越众,一旦激出民变,那时决不是开放几处粮仓可以了事。若请官府派兵驱散,更非激成大变不可。世伯带兵多年,也曾平过反乱,当知老百姓在年年天灾人祸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几个人登高一呼,当时到处响应,越聚越多。休看他们未经训练,不知战阵,遇到这类生死存亡的关头,动起手来,全能拼命,并不是好对付的。官军们平日坐享俸禄,耀武扬威,真个打起仗来,却又胆怯害怕起来。他们自知兵无纪律,平日无甚训练,能胜而不能败,便想依赖本地的富绅大户为他卖命,以便借此贪功冒赏,捐募勒索。乡绅大户们现成好事不做,却想借官军的暴力来驱杀良民。官军若胜,白把许多家财,献作犒劳应酬之用,而田地荒芜、丁壮死伤的损失还不在内。其结果是讨了朝廷传旨嘉奖,博得一纸空名衔。否则一无所得,还要招忌。官军一败,势如山倒,他们自保身家性命,先自逃去。剩下这些守着家业。不能逃走的绅富,都成了难民的不解之认。而难民仅想要求活命的粮食,也只有这些财主乡绅才是可扰之东,非取到手不可,自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请问世伯到时何以自保?”

永澄闻言,心中一惊,越想越觉所说有理;忙道:“贤侄所说甚是有理,只是难民人多,后面还有大批要来。漫说善门难开,就是我拼着这片家财不要,也难养活他们,怎么办呢?”

岳飞看出永澄意思活动,忙答:“单是世伯一人仗义,也不济事。依小侄的估计,近几年的租粮虽然越来越重,民不聊生,但受害的还是老百姓,富家并没有吃什么亏。本地存粮,少说也有五十万石以上。最气人是,有的富家所存粮食,竟有经过五六年之久不曾动过的。为什么存在那里,任凭鼠吃虫咬,不拿来救人呢,按说国家多事之秋,人力物力最关重要。这些难民都是我们将来抗敌的力量,最好收容下来,让他们休养生息,使其各安所业,以为富国强兵之用,方为上策。如今还未遭到敌人侵害的良民,尚难免于饥寒交迫之苦,何况无家可归的难民?我们要使他们安居乐业,自是梦想。打算免去地方糜烂,少死许多无辜良民,并还保全自己身家性命,却并不是难事。他们无地可种,无业可作,休说五十万石存粮,再加十倍,早晚也是吃光。必须有人领头,先打好急救主意,再把本县绅富全请了来,使大家看清利害轻重,踊跃捐输,多设下几处粥厂,使难民先吃上两顿饭。然后资送他们上路,使其暂免死亡,以免激出事来,自相残杀,闹得兵力消耗,元气更伤,使那贪残的强敌野心更大,侵犯越急。这不比和官府勾结,同床异梦,各有私心,将来还是同归于尽,强得多么?”

永澄闻言,越发动容,把手一拍道:“我常听小儿说你有智谋,想不到年纪轻轻,果有这样见识。我由当兵起家,今年六十五岁了,偌大一片家财,哪一样是我出生就带来的?我得子又晚,众人只有小儿一个,就将这片家财耗尽,凭我两父子,也不愁没有安身之所。我虽不愿和人说好话,你张世伯和我却是多年老友。休看他平日居家节省,仿佛小气一点,遇事却跟我走。只要道理说得对,当时就答应。我两个都是粗人,贤侄还要帮我照管一下,先把粥厂设下两处再说。只是难民大多,万一照顾不到,容易生事。你看怎么才好?”

岳飞心中暗喜,忙答:“小侄听说这都是由北方逃来往各地求食的。麒麟村那面算是最多,才只千把人;另外还有两起,都不过三五百人。只要备上二三十口大锅,连粥带麦饼一起准备,稠粥暂时充饥,麦饼作为他们上路干粮。最好每人再送一点钱,包管他们上路得快。至于后面还有贼寇要来的话,大概这是谣言,即使是真,他们也实是迫于无奈。我们只要真心诚意,以礼相待,照样保得无事。真要是些散兵散卒、成群结伙、打家劫舍的草寇,再和他动手,也有去他之策。众擎易举,独力难支,要是旁人<bdo></bdo>领头,小侄也还不敢深信。以世伯的多年声望,那些绅富们定必闻风兴起,世伯再把利害轻重仔细一说,他们定必慷慨捐输,成此义举了。表面上大家虽然花费了一些银米,首先保得地方平安,免去兵灾,也不至于妨害农事,误了春耕。比那去做官府爪牙,多伤人命,还要受他勒索要挟,实在强得大多呢。”

永澄被岳飞一席话打动,立时命人把张涛请来,略微商计,全部愿意。一面命人在庄外路口埋锅造饭,一面命人把岳和找来相助照料。跟着命人去请当地绅富,商计放赈之事。岳飞乘机谈起汤怀。张显如能按照周侗的传授,自在家中习文学武,比在王家附读要强得多。

张、汤二老早听儿子说起王家所请这位名儒,口是心非,言行不副。除高谈正心诚意和一些不着边际的空话而外,别无所知。常被学生问得张口结舌,恼羞成怒,不知所云。方才又听说他许多丑态,本就有气,听岳飞一说,立时命人去往王家,设同将儿子接回。

汤怀、张显回到家中见了岳飞,先就高兴,又听说父亲开仓放赈,更对心思。随谈起麒麟村的难民包围更紧,庄中业已断绝出入,老师受惊病倒。汤怀、张显闲中无事,去到墙头t望,发现自家的人在那里招手急呼。仗着本领高强,换了衣服,找一人少之处,*而过,才得脱身。

岳飞闻言大惊,暗忖:“官府曾派人到王家商计驱逐难民之事。照此情势,王家被难民围困,官府不会不知,定是算计双方必起争斗,因此上来坐观成败。等双方动手,再带官军赶来,一面残杀良民,去向朝廷请赏;一面向王家讨好要挟,勒索金银,坐收渔人之利。一个不巧,转眼就是一场大祸。王明虽然势利,那些受苦受难的良民何辜遭此残杀?”念头一转,忙和张。汤二老商议解围之策。

汤怀、张显在旁一附和,二老立照所说行事。岳飞随把汤怀的快马骑上,往腆麟村赶去,刚一出庄,便见几条路口的大铁锅已搭了起来,父亲带了二三十个乡民,已在烧火熬粥。越发心喜,喊了声“爹爹”,不顾说话,把辔头一拎,如飞驰去。离王家还有里许来地,便听哭喊咒骂之声嘈成一片。遥望庄墙上,已站满了庄中丁壮,手里都拿着刀枪弓箭,分明时机危急,一触即发。同时瞥见三五十个难民,手里扬着树枝、木棍、石块之类,同声喊打,正朝马前迎来。恐其误会,忙把外衣脱下,拿在手里挥动,大声喝道:“两路坡那边有吃的,你们快跟我走!”

众难民看出岳飞虽然骑着一匹很讲究的快马,衣服却很破旧,不像是官府手下,也和庄丁打扮不同。手里并没有拿着兵器,见人不退,反倒迎来,当时消了好些敌意。纷纷拥上,四面围住,七嘴八舌,问个不停。有那饿急了的,口中还在咒骂,乱糟糟的,寻常说话决听不清。

岳飞费了好些口舌,才就马上随手拉过两个年轻点的难民说明来意。两难民闻言大喜,立往人丛之中大声疾呼,照话一说。除却一些无知的幼童婴儿还在悲哭喊饿外,喧嚣立止。岳飞早命汤怀、张显随后赶来引路,自己等难民走后,再到里面去见王明。

王家那些庄丁,认出来的是岳飞,有两个高声一喊;王贵听说,也赶上墙来连喊“师兄”,这一来,引起了难民的疑心,内有好些已然起身的,又朝庄前围拢。

岳飞忙喊:“现在和我说话的是这里的少庄主。你们如其不信,我把他喊下来,陪你们先走。老庄主并非不想接济你们,只为你们人数大多,来得太猛,恐怕一个不周到,彼此不便。现在张。汤两家放赈,也有王善人在内。你们这样围住全庄,我们那面人手少,粮也不多,后去的,就怕接济不上了。”

说时,王贵到底从周侗学过几年兵法战略,知道一些利害轻重,听出张、汤两家已在放赈,又急又愧。也不再顾父亲责罚,竟由墙上跳将下来。岳飞的话也被传开,这一些难民才相信了。有那半信半疑的,也都走去。王贵见了岳飞问知来意,心想:“岳大哥真义气,只怕爹爹未必听他的话。”便和岳飞说,想到里面去请母亲劝父亲开仓放赈。

岳飞笑道:“平日我们人微言轻,大人们也许不听;今天汤。张二位世伯做主,就不然了。你还是陪了这些苦朋友先走,我见了令尊,说完话就来。”

王贵刚刚点头,把马骑上,王明已在庄墙上出现,唤岳飞过去问话。岳飞说,“我奉了汤、张二位世伯之命,要和你老人家当面一谈,请开庄门容我进去。”王明见王贵骑了岳飞的马,业已走远,又见难民均退,岳飞站在下面,词色从容,稍微放心。忙命人开门,把岳飞放进。

岳飞作为汤张二老的意思,详说利害,上明万始醒悟,忙命备马,和岳飞赶往汤家。正遇难民相继到达,都按着先来后到,由当地乡民们分别送食,一律管饱,只暂时不令离开。另外还有两间现搭的茅棚,铺上许多木板稻草,正在准备药物,去请医生医治难民中的伤病之人。办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众难民一路饱受饥寒风霜之苦,第一次得到这样照顾。主持人岳和又极热心,并没有把对方当作受惠的苦人看待,使得人们仿佛见了亲人一样,一个个喜笑颜开坐在那里,比起方才庄前围困、呼号咒骂、砖石横飞、咬牙切齿、视若仇人的情景,大不相同。

岳和对王明说:“这些苦朋友都饿了好些天,先不敢叫他们吃硬的。这大小五十多口锅,才煮了两石多粮食的稠粥,本来打算一锅吃完,跟着就煮,以防接应不上,现在估计人数,足够吃的,已准备头顿吃完,腾出火来,就蒸馍烤饼了。”

王明听了心想:“平日随便请官府吃两次酒席,比这千多人吃顿饱饭的钱要多好几倍(彼时请官府吃酒席,连陪客和随从人等,动辄数十桌)。方才准备命人冲出庄去请官兵来驱逐难民,还要杀几个来示众的主意,非但造孽,也太不上算,单是犒赏官军的钱要花多少?”正夸岳和父子能干,见汤永澄、张涛老少四人和王贵同出查看,正走过来。越想越不好意思,忙抢过去,说道:“二位老大哥真是善人。其实,小弟本就想开仓放粮的,只为他们来势太凶,恐怕惊扰庄中妇孺,没敢造次。刚将庄门关闭,他们就咒骂起来。刘老师上墙开导他们,又差一点被打伤。不是二位老大哥有此义举,兄弟向来服软不服硬,更不受人挟制,时候一久,也许闹出事来。这样再好没有。二位老大哥当了龙头,小弟当个龙尾巴,底下的都归小弟承当吧。”

汤永澄面色微沉,刚要开口。张涛知道永澄最不喜人口是心非,王明却最喜当人面前逞能卖好,博取善名,因此平日总谈不到一起。方才闻报还有好几起难民要向汤阴一带逃来,他既然亲自吐口,乐得顺水推舟,让他包揽全局,多花几个。恐永澄给他揭穿,好些不便,忙接口道:“我和永澄兄虽然也有田业,比老兄却差多了。方才我弟兄已命人分头去请本地绅富来此商议,当然是推你老兄为首,到的人也各承担一些。有老兄总其成,这场善举就好办多了。”

永澄会意,也随便敷衍了几句。王明因张、汤二人俱是当地有名望绅士,本身又有功名,一向看重。一听二人恭维,越发得意,满口承当,赈粮先认一半,余下如不敷用,都是他的。宾主三人,言笑甚欢。

汤、张二老见众难民业已开始喝粥,吃得十分香甜,一个个都向主人致敬,有的还流了泪。越发感动。

永澄笑道:“今天我才知道,好事真还该做。我们平日种点花木,添点陈设,随便请上几回客,过个年节生日,要花费多少银子?到时至多看上几眼,说上一半天闲话,一点用处都没有。如果拿来救灾,要救活多少人呢!”

王明忙接口笑道:“兄弟平日最喜行善,从来不肯做守财奴。天下事明里去,暗里来,就多花几个钱,为儿孙积福,求得神佛默佑,保个全家安宁,多点收成,并不吃亏。好些有钱人偏想不开,真是奇怪。”

岳飞闻言,先在后面暗笑,后一想,人若不好名,只要他做的事好,不管他的存心如何,也应该本着“与人为善”之意,对他加以鼓励,而不该深刻追求,心存歧视。假使张、汤二老给王明一个难堪,说上些讽刺话,这事情就许弄僵,或是不肯再以全力相助,岂不要多费事么,可见无论何事,真要四面八方仔细想上一想,万万偏激不得。

心正寻思,岳和忽然来报,说:“后面那几批难民,离此只有二十里,人数不算很多,何妨派人迎上前去,先把他们的心安住,免得有的走往别的村庄,求食不得,激出变故。反正是本乡本上的事,那些绅富少时都要前来,事情一样,这样做,可使难民们有了指望,少受点罪,少跑些冤枉路。他们事前得信,来时也可照着我们的意思,分别就食,不致混乱。诸位庄主以为如何?”

永澄首先把大拇指一伸,连说:“好,好,老弟真行!怪不得你有那样好儿子。可惜我和张贤弟当年随军平过几次民变,多杀了几个人。周老师生前心有成见,不常往来,你又不肯到我家。本乡有这样的好人,我弟兄竟不知道。今天才看出你父子的才干!我们只是有钱,什么事也办不来。今天全靠你父子<s></s>和众位乡亲办成这场善举。你说怎么办都行,只管作主好了。”

岳和谦谢了几句,便命岳飞、汤怀骑马前往迎接难民。张涛见馍已蒸好不少,便命张显带了八个庄丁,拿些蒸馍一同跟去,先散给那些老弱妇孺。岳飞知他一片好心,不便劝阻,只得暗告张显:“到时要防难民争食,以免发生伤亡。”三人马快,二十来里路转眼就到。岳飞忙命张显和抬馍的庄丁,在相隔二里路外择一高坡停下,自和汤怀迎上前去。

这两起难民,都因童贯蔡攸兵败,由燕云一带逃来,所受苦难更多,走得又十分凌乱。一个个衣不蔽体,周身泥污,伤病狼藉,多半是一步捱一步,拖着沉重疲乏的身子,勉强挣扎在道路之上,呻吟悲号之声不绝于耳。因刚脱出敌人罗网,没有王家门前那些难民悲愤激烈的情景,看去越发又使人心酸难过。

岳、汤二人骑着马一路喊将过去,一会便自传遍,纷纷称谢,欢呼起来。二人忙赶回,帮助庄丁散馍与妇女幼童和伤病年老、饿不能行的难民;余者另由庄丁引送同行。岳飞等回到汤家,绅富均已来齐。汤永澄早就备好酒筵,连岳和也被强请了去。岳飞等四小弟兄,也命陪坐。

王明是当地首富,张、汤二老又是告老还乡的武将,有这三人一承头,来的人全照三人分派的数目答应下来。有两个喜欢锦上添花的,又提议搜集一些破旧衣服,分与难民中的妇孺。

岳和先照着汤、张二老的意思和难民说好,只留他们住上三日,稍息疲乏,本地如其不能谋生,便请上路,以免地小粮缺,后来的难民无法供应。众难民知道这是地方上的善举,并非官家放赈,除伤病不能行路之人已另有安排而外,俱都谢诺。

岳和见春雪还未化完,夜寒犹重,这许多的难民如今野宿在泥水地里,多半非生病不可,便乘众人热火头上,说了出来,众人因难民共有两千多,盖房万来不及,都觉是件难事。岳飞想了一想,便和王贵耳语了几句。

王贵少年好胜,巴不得人前显耀,忙起立道:“只要有草和竹竿木头,再派上凡十名庄丁,我们今夜便可搭出几百间席棚来了。”

王明捻髯笑道:“贵儿你好大口气,半天工夫盖几百间席棚?纸糊也来不及。还是你和三位师兄商量商量吧。只要你真有这样能干,休说草和木头,用什么东西都是我的、这不过暂时搭盖,难民走后,还不是一样有用么?”

王贵暗中直拉岳飞,急切问答不出话来,脸涨通红。岳飞只得从容起立,躬身说道:“王师弟说得不差。他早和我谈过,自来人多好办事,去掉难民中的老弱妇孺,至少有一小半人力可用。人力不愁,要紧的是布置和领头的人。除数十个能干的庄丁外,最好把每位府上的木工泥匠都请来帮忙,二三百间席棚,今晚定可搭好。”随将办法说了出来。

众人只听出岳飞父子盖过两次草房,能计算出人力时间,别的还不知道。张、汤二位老将却早听出岳飞所说,都按兵法部署,暗中大是惊奇,见众人还在纷纷讨论,恐房盖不多,难民抢着往里住,惹出事来,忙说:“我二人敢保他四弟兄说到做到,真要是赶不上,把我们二人的房子让出一半给难民住好了。”

王明一听有这二位撑腰,巴不得儿子露脸,首先赞妙,众人自无话说。当时议定,就命王贵等四小弟兄领头监工,依言行事。

到了外面,汤怀说:“我家木料草垛甚多,何不就近先用,再命人套车到麒麟村去拉,岂不又快一些?”

岳飞闻言点头,暗令汤怀、张显、王贵三人出面,召集庄丁工匠,即时下手,自己往见众难民,先把搭棚之事说了,再问众人:“这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是否愿意通力合作?”

众难民均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休说后来的都是难友,同病相怜,便是我们逃了这多日,好容易养息两天,吃几顿饱饭,这满地水泥,也是受罪,只要主人吩咐,我们决无话说。”

岳飞又对众人说:“老弱妇孺无须再动手,其余也须经过挑选和彼此愿意。”随将年轻力壮一点的难民,挑出八百多人,再分成八十多起,配上庄丁和工匠等,帮助先运草料,然后施工。工贵暗中禀告工明,又回到麒麟村,宰杀了些猪羊,来做夜里犒劳。众人全都踊跃争先,抢着下手。

好在这类席棚容易搭盖,材料又都现成,天才二更左右,便盖起了三百多间。每间均有一丈五六见方、八尺来高,各住十人,男女分居;那带有家眷同逃、衰老伤病、妇孺较多的,也可同住一间,并不强令分开。等众人都搬进去,岳和再把预先蒸好的食物和一些肉菜分散众人。因备得多,连未做工的人也有一份,只是每人均有定量,不令吃得太饱。

岳和父子出力最多,专做那烦劳之事,是出头露面的,都让给王贵、张显。汤怀三人。汤家宾客早散,只有王明想看儿子的能干,直等到席棚盖成,才和汤、张二老同出观看。汤永澄早就暗中派人不断查看,知道搭棚的事都是岳飞一人主持,其余三小弟兄都是照着岳飞意思去做,比对家中尊长还要听话。

见那三百多间席棚盖在两个山坡之上,大小形式整齐如一,相隔水源甚近,方才煮粥的锅灶,业已分设在这些席棚的前面。又由麒麟村运来二十多口大锅,日夜不停专烧开水,是年轻力壮的难民都自愿出力,无一坐食。棚内是进门一条行人道,两边各睡五人,地上铺着尺许来厚的干草。每五间席棚后,还有一个茅坑,也各用席围住。一切均听难民自便,只不许在棚内抽旱烟,以防失火。另外还借了许多木盆瓦壶,以备应用,换洗衣服。是能照顾难民的,没有一样没想到。所有难民已全住了进去,极少外出。日里那么杂乱的两三千人,竟没有一个高声说话的,见了众人,俱都站起,礼谢不置。

永澄越发惊佩,便对王明道:“休看岳飞此时穷苦,他年定非池中之物。令郎若能和他常在一起,且比那又酸又臭的老夫子强得多呢。”随说:“小儿和张贤侄都不是读书的材料,那老师也教不出什么来,请老兄代我二人辞谢,明日起,他二人就不再上学了。”

王明知他性情固执,便不多劝,只得答应,告辞回去。王贵贪和岳飞叙阔,推说汤怀留他住两天,等老师病好再回去。王明业已答应,不曾同回。岳飞早被汤怀、张显强行留住,为防岳母担心,并派庄丁先往送信。汤永澄爱极了岳飞,送走张涛之后,又备下酒食糖果,与四小弟兄消夜,临时搭了三张铺。岳飞等四人聚在一起,边吃边谈,正兴头上,庄丁忽报徐庆来见。汤怀连忙迎进,添了一个同门好友,自更高兴。

岳飞问:“徐师兄怎么此时才来?”徐庆朝岳飞看了一眼,说:“我这些日,随人到山中采药材,今夜才回,听说你们喊我,便赶了来。天已不早,我就和岳师弟同睡,不必再搭床了。”

汤怀知道徐庆爽直,师弟兄们本来没有客套,忙命人多添了两床被头,便请同饮。谈不多时,徐庆推说一路劳乏,想要早睡。岳飞料知有事,汤怀也觉明日还要早起,劝众人吃了些点心,便各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