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一棵大树,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吧。它的主干,有三人合抱那样粗,粗壮的树干向上拔节,至一米左右,枝干就开始狠命的向四周分叉延展,上面枝叶葱茏,层层叠叠,被炸开一般的,一大片复一大片的绿,在地面上投射下一大块浓浓的绿茵。粗糙的树皮上有刀刻一般的纹理,一道道的不规则的痕迹透露出它的苍老。
那树已经不结果了。而在爸爸的记忆里那树却正值壮年。成片成片的梨花就像天上的白云,飘落在屋顶上、地上。花朵密密匝匝地紧挨着,花瓣呈五片型,洁白如雪,花蕊呈淡粉色,有一种淡雅清新的香味儿。远望去就像一幅巨大的画卷,而梨花就是那画卷中的玉带。。等花儿枯萎了,叶儿才开始冒出来,它伸伸懒腰,慢腾腾地出来遮蔽花儿的果实。
“那梨啊,可多啦!仿佛要把枝条压断一样,一串串的梨子直往下缀!”爸爸总是骄傲地说;“结出的梨子还大呢,足有碗口那么大。”梨子大且多,风一吹就会落一地,爸爸、叔叔几个毛孩子就赶紧跑去捡,还总是被半熟的梨子砸中头。他们用一根长长的竹棍,上边套上个布袋,做成个类似捕知了的网。三下两下的爬上树,就用这网子对准梨子,轻轻一拨,梨子就落进了布袋里。再将梨子装进大竹篮里,系上根绳子,缓缓的往下放。奶奶将梨子都集进几个大缸里,放着,却不许爸爸他们偷吃一个。时间越久,那梨子的香味就越浓,馋的他们直流口水。
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即便是全家老老少少齐出动,从早到晚的一起劳动,也难以填饱一家人的肚子。米缸子中没有余粮了,在一双双饥饿的眼睛注视下,奶奶这才打开让孩子们见了直眼红的存梨子的大缸,将梨子一个个的取出,累进竹筐。爷爷就带上这几大筐的梨子,和爸爸用木车推着,颠簸着,走上几十里的路去城里或是邻省,拿去换粮,一斤的梨可换到半斤的米。就这样,一趟回来可以解决好几个月家里的口粮。
“能活到今天,还要多谢那棵老梨树呢!你这没有挨过饿的一代,哪能……”
我听着,用手抚摸着老梨树粗糙的树皮,思绪飘到了那个荒僻的年代,想象着在那树荫蔽下的那时、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