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阳说: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过去了。
有些事情,需要多去回忆。不然,容易遗忘。时间不会等你,一旦时间过去了,忘了,追不回了。所以,我想用文章来寻回我的记忆。不是刻意,不是做作,也不是为了某种目的,我只想认认真真找回我残缺的断片。
一
让记忆回到10年前,让时间停留在那一瞬间。
恍惚中,朦胧中,又想起了那一幕幕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难以磨灭,难以忘怀……
仿佛是翠绿的竹林,那种绿是透彻的,不是浑浊的颜色;仿佛是灰色的石子路,一个挨着一个;仿佛是三幢并列的老房子,透着淡淡的乡间特有的土味儿;仿佛是一个老人,挨在门前……
“外婆——”我正似脱笼的鸟儿,朝着那里——敞开的门奔去。
往往,我都在刚进门时就碰到了刚要出来的她,外婆。难掩脸上的喜悦,她忙拉着我进里屋,往往都是泡白糖水给我喝。往往,都是在我喝的时候问我:“妈妈来了吗?”
“恩,来了,我先来的呢。”
她慈祥地摸我的头,手很粗糙,但是手的冰凉让我倍感舒适……
每次回来之前,她都亲自送我们走一段路。一路上,她会啰嗦地问妈妈大堆琐事,不厌其烦,直到目的地。然后,目送我们离开。我会调皮地转身,很奇怪,没此转身都只看到她背对这我们。那身影,在抖动。与那伟岸的大山相比,显得那么突兀。我知道,她很寂寞,一直很寂寞,舅舅舅妈都不理解她,不理解她……
那时候,她大概77左右。
二
又是好几年过去了,她愈发老了。
怕她一个人闷着了,妈妈把她接到了家里住。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的什么都不懂,比如说那时候的我这个小孩子,又闯祸了,闯出了一个遗憾的错误。
饭桌上。
“我不要!我要吃炒蛋饭!”我撅起嘴*。
“你这孩子,真是的,就为你一个人重做,麻烦不麻烦啊?快点吃饭,不吃一边去……”
外婆示意妈妈不要说下去了,接过话茬:“孩子,外婆做给你吃。”
“不要!你做的东西太脏了,我不要!”我一生气,甩下筷子跑了出去。
……
事后,妈妈告诉我,外婆哭了,因为我的那句话。我很内疚,但,于事无补。当我向外婆道歉的事后,她什么也没说,没怪我,只是叫我别放在心上。
童言无忌,既然连孩子也嫌弃自己,那么,她就有理由被大人嫌弃了吧。
三
一两年又过去了,她更加老了,甚至,已经到了糊涂至极的地步。
妈妈那边的亲戚都不愿意全权照顾外婆,他们打算轮流照顾她。那时候,我也长大了点,懂事了点。那段时间,是外婆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也是我与她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也是再那段时间里了解了她大半个人生。
她说,她是童养媳,十五六岁就呆在了外公家里。与外公结婚后生了9个孩子,加上从小夭折的,大概有11吧。那时候的日子很苦,吃不饱,穿不暖,生计成了一个大问题。每次说到这里她都泪眼婆娑。外公死得早,他在妈妈还没嫁人就去世了。后面的三十年,外婆都是一个人过的。
我经常帮外婆洗头发,因为妈妈不是经常有时间的。外婆的头发很长,没有全白,只有少部分是白的,发质很好,柔顺,不过稀疏,而且容易打结。一个惯例就是我每次都要帮她将全部头发梳成一个发髻盘上去。她说,这样子整个人就显得精神多了。
时过境迁,她的记忆力日渐消退,已经近乎小孩子的智商了。她经常闹笑话,于是就成了大人们饭后的笑料。
……
四
“阿珍,外婆走了。”妈妈对我说这句话的事后很平静,语气里没有任何的起伏。我知道,她还没有爆发。
我没有相信,我以为她在骗我,但是没有,外婆确实已经去世了。
刹那间,百感交集:诧异,心痛,后悔,惭愧……种种不同的情愫喷涌而来。为什么,她那么快就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和她分享,我还有很多的话没有对她倾诉,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向她问清楚,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做……为什么,这么快?
我还记的,她那梳得光亮的整齐的头发,我还记得,她教我写的那个“茶”字,我还记得,她给我喝的白糖开水……
然而,一切都已成为了回忆。
时间,太快,现实,太真。
那遍地散落的花瓣,那有关外婆的印记,那美好的往事。
朝拾昔花,昔花朝拾,多回忆回忆你的小人生吧。回头看看,不也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