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车窗外是一片暴风雪。在歪斜倾倒的防雪栅栏上,压了一层被风一舐一得光光的、坚一硬的雪堆。断续起伏的雪堆顶上印满纹路奇异的飞鸟足迹。
一个个的小车站、电线杆和一望无际、白雪覆盖的单调荒凉草原向北驰去。
波乔尔科夫穿着一件新皮上衣,坐在窗前。窄肩膀、身材干瘦、象个半大孩子似的克里沃什雷科夫坐在他的对面,两肘撑在小桌上,眺望着窗外景物。他那天真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心和期待的神情。拉古京用一把小梳子梳理着稀疏的淡褐色*的小连鬓一胡一子。魁伟健壮的哥萨克米纳耶夫在暖气管上烤着手,身一子不断在座位上扭一动。
戈洛瓦乔夫和斯卡奇科夫躺在上铺,在低声一交一谈。车厢里一抽一烟一抽一得烟雾腾腾,有点儿凉意。代表一团一的一团一员们都觉得去新切尔卡斯克谈判毫无成功的把握,所以都没有谈话的兴致。车过利哈亚,波乔尔科夫说出了大家共同的心事:“什么也谈不成。我们是达不成任何协议的。”“白跑一趟,”拉古京同意说。
又沉默了半天。波乔尔科夫有规律地摇晃着手腕子,仿佛是在网孔里来回穿梭子似的。他偶尔看看自己闪着暗淡光泽的皮上衣,欣赏着它。
离新切尔卡斯克越来越近了。米纳耶夫看了看地图上从城市蜿蜒流去的顿河,低声说道:
“从前,哥萨克在阿塔曼斯基一团一服完兵役以后,就打发他们回家了。把箱子、自己的家当和马匹都装上火车。兵车疾驰而去,快到沃罗涅什的时候,马上就要第一次越过顿河了,火车司机开始减速,——减到最慢的速度……司机早已知道将要出现的场面。火车刚开上桥,——我的天呀!……你就瞧吧!哥萨克简直都象发了疯:‘顿河!……我们的顿河!静静的顿河!生身的父亲,养育我们的恩人!乌啦——啊——啊——啊!’他们把制帽、旧军大衣、军裤、枕头套、衬衣和各种零碎东西,从车窗里,越过桥栏,扔到河里。他们服役回来了,在犒赏顿河。这时,你就看吧——一顶顶浅蓝色*的阿塔曼斯基一团一的制帽,就象天鹅或者花朵一样,在河上漂荡……这种一习一惯是从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
火车的速度渐渐减慢,停了下来。哥萨克们都立起身。克里沃什雷科夫系着军大衣的皮带,勉强地笑了笑,说道:
“好,到家啦!”
“怎么没有人欢迎啊!”斯卡奇科夫想开开玩笑。
一个身材高大、威武的大尉门也没敲,就闯进车厢。他用凶恶、探询的目光把代表一团一的成员们打量了一番,故意粗一鲁地说道:
“我是奉命来接你们的。请吧,布尔什维克老爷们,赶快下车吧。我对于群众的作为和……你们的安全不承担任何责任。”
他的目光落在波乔尔科夫身上,说得更正确点——在波乔尔科夫那件皮上衣上停留的时间,要比在其他人身上长得多;然后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命令道:
“下车吧,快点儿!”“就是他们,这帮坏蛋,背叛哥萨克的叛徒们!”一个留着长一胡一子的军官在挤满了人群的站台上喊道。
波乔尔科夫脸色*苍白,有点儿不知所措地斜睨了克里沃什雷科夫一眼。克里沃什雷科夫跟在波乔尔科夫后面走下车来;他一面笑着,一面悄悄地说:
“‘我们不是在一片悦耳的颂扬声里,而是在凶狠、野蛮的咒骂中听到赞语……’费奥多尔,你听见了吗?”
波乔尔科夫虽然没有听清楚最后的几个字,不过他还是笑了笑。
一支强大的军官队伍护送着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对他们下毒手的人群一发疯似的,一直把他们陪送到区公署。不仅是那些军官和士官生,甚至还有些普通的哥萨克、衣着华丽的妇女和学生也一胡一作非为,侮辱代表们。
“你们怎么能允许他们这样无礼呀!”情绪激动的拉古京对一个护送他们的军官说。
那个军官用憎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你应该感谢上帝,你还活着……要是我有权的话——我早就把你这块贱骨头……嗨——嗨——嗨,臭肉!”另外一个年轻些的军官用责备的目光拦住了他。
“上当啦!”斯卡奇科夫找到一个机会对戈洛瓦乔夫耳语说。“好象是押我们去上断头台……”
区公署的大厅里容纳不下涌进的人群。在前来谈判的代表们遵照一个负责安排会议的中尉的指示在桌子的一边坐下的时候,白军zheng府的成员们也来了。
背微驼的卡列金由博加耶夫斯基陪伴着,迈着坚定的、狼一样的步子走了过去。他拉出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很安然地把闪着军官白帽徽的保护色*的制帽放在桌子上,他理了理头发,一面用左手的手指头扣着翻领制一服旁边的一个大口袋的钮扣,一面把身一子稍稍侧向正对他说什么的博加耶夫斯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老练、稳健、有力;通常,一些位高权重的人物,积年累月,就会养成这种与众不同的举手、抬头、投足的风度。他跟波乔尔科夫的风度有许多共同之处,而博加耶夫斯基与仪表堂堂的卡列金一比,就显得其貌不扬,而且被眼前的谈判弄得心神不安。
听不清楚博加耶夫斯基在说些什么,只看到被下垂的淡褐色*一胡一子遮着的嘴唇在翁动,两只锐利的斜眼睛在夹鼻眼镜里面闪动。他一会儿整一整领子,一会儿浮光掠影地、匆忙地摸一摸看去仿佛是坚毅有力的下巴,一会儿扬一扬宽眼眶上浓密的眉一毛一,——所有这些动作都说明他的心情很不平静。
军zheng府的成员分别坐在卡列金左右。其中有几个人曾参加过卡缅斯克的谈判,象卡列夫、斯韦托扎罗夫、乌兰诺夫、博塞、绍什尼科夫和波利亚科夫。
波乔尔科夫听到米特罗凡·博加耶夫斯基小声对卡列金说了些什么。
卡列金眯缝起眼睛,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波乔尔科夫,说道:
“我想,可以开始啦。”
波乔尔科夫笑了笑,明确地解释了代表一团一来此的目的。克里沃什雷科夫隔着桌子把准备好的、革命军事委员会的最后通牒递过去,但是卡列金用白皙的手掌把文件推开,坚定地说:
“每位zheng府委员个个都看一遍这个文件,要一浪一费很多时间,这毫无意义。请你们宣读一下吧。然后我们再进行讨论。”“宣读吧,”波乔尔科夫命令说。
他的神态很庄重,但是,看得出,他也和代表一团一的全体成员一样,对谈判的成功缺乏信心。克里沃什雷科夫站起来。他那象姑一娘一似的清脆,但是并不怎么动听的声音在挤满了人的大厅里回荡起来:
“‘从一九一八年一月十日起,将顿河军区对军队的全部作战指挥权力移一交一给顿河哥萨克革命军事委员会。
“‘一切正在进行反对革命军队活动的队伍均须于一月十五日召回,并解除武装,志愿军、士官学校以及尉官学校的学生亦包括在内。此类组织之参加者原籍如非顿河地区,一律从顿河境内遣回原籍。
“‘[注意事项]武器、弹药和军装必须上缴革命军事委员会的政治委员。由革命军事委员会的政治委员发给从新切尔卡斯克出境的证明书。
“‘新切尔卡斯克市应由革命军事委员指定的哥萨克一团一队占领。
“‘自一月十五日起,宣布取消全体哥萨克军会议成员的一切权利。
“‘召回军zheng府派驻顿河地区各矿山和工厂的全部警察。“‘为了避免流血,由军zheng府向顿河全区各市镇和村庄宣布自愿放弃统治权,并宣布在全体居民的正式劳动政权建立以前,立即将政权移一交一给顿河地区哥萨克革命军事委员会。’”克里沃什雷科夫的话音刚落,卡列金就大声问道:“是哪些部队委派你们来的?”
波乔尔科夫跟克里沃什雷科夫一交一换了一下眼色*,就自言自语似地列举起部队的*来:“禁*阿塔曼斯基一团一、禁*哥萨克一团一、炮兵第六连、第四十四一团一、炮兵第三十二连、第十四独立连……”他掐着左手的手指数着;大厅里响起嘁嘁喳喳的细语声,传来恶毒的嘲笑声,波乔尔科夫皱起眉头,把手放在桌子上,提高了嗓门说:“第二十八一团一、炮兵第二十八连、炮兵第十二连、第十二一团一……”“第二十九一团一。”拉古京悄悄地提示他说。
“……第二十九一团一,”波乔尔科夫继续说下去,声音已经更镇定,更响亮了。“炮兵第十三连、卡缅斯克地方警备队、第十一团一、第二十七一团一、步兵第二营、第二后备一团一、第八一团一和第十四一团一。”在提过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和一交一换过些简短的意见之后,卡列金把胸膛紧一靠在桌边上,目光直盯着波乔尔科夫,问道:“你们承认人民委员苏维埃政权吗?”
波乔尔科夫喝完一杯水,把玻璃水瓶放回盘子里,用衣袖擦了擦一胡一子,避免正面答复,说道:
“这个问题只能由全体人民来回答。”
克里沃什雷科夫怕直爽的波乔尔科夫说出什么多余的话,就赶紧插话说:
“哥萨克不能容忍那种有‘人民自一由一党一’代表参加的政权。我们是哥萨克,我们的政权一定要是我们自己的,哥萨克的。”“当一帮无赖及其同类掌握苏维埃大权的时候,应该怎么来理解您的话呢?”
“俄罗斯信任他们,我们也信任他们!”
“你们要跟他们合作吗?”
“是的!”波乔尔科夫很赞赏地笑了笑,并支持说:
“我们考虑的不是人,——而是思想。”
一个军zheng府的成员天真地问道:
“人民委员苏维埃是为人民的利益工作吗?”
波乔尔科夫探索的目光移向他。波乔尔科夫微微一笑,伸手去拿玻璃水瓶,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了下去。他渴得要命,仿佛在用透明的清水浇着肚子里的火焰。
卡列金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追根问底地盘问道:“你们跟布尔什维克有什么共同之处?”
“我们要在顿河地区建立哥萨克的自治政权。”
“好。不过你们大概已经知道,二月四日就要召开哥萨克军会议。会议的成员将要进行改选。你们赞成互相监督的办法吗?”
“不赞成!”波乔尔科夫抬起低垂的目光,坚定地回答说:“既然你们将处于少数地位,我们就要请你们服从我们的意志。”“要知道这是强加于人!”
“是的。”
米特罗凡·博加耶夫斯基把目光从波乔尔科夫身上移到克里沃什雷科夫身上,问道:
“你们承认哥萨克军会议吗?”
“这要看形势的发展……”波乔尔科夫耸了耸宽大的肩膀。“顿河地区革命军事委员会将召开一次居民代表大会。这次代表大会将要在所有部队的监督之下进行工作。如果代表大会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不承认它。”
“那么由谁裁判呢?”卡列金扬起眉一毛一。
“人民!”波乔尔科夫很自豪地把脑袋往后一仰,靠在雕花的椅背上,弄得皮上衣OO@@直响。
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卡列金发言了。大厅里的喧闹声沉寂下来,将军低沉的、象秋天一样-一一-郁的声调在一片寂静中清晰地响起来。
“zheng府不能按照地区革命军事委员会的要求放弃自己的统治权。现zheng府是由顿河地区全体居民选举的,只有全体居民才有权要求我们放弃统治权。而不是某些个别部队。你们受了企图在顿地区建立自己秩序的布尔什维克罪恶宣传的影响,要求把政权移一交一给你们。你们是布尔什维克手里的盲目工具。你们没有认识到自己对全体哥萨克肩负的重大责任,而是在按照那些德国代理人的意志行一事,我真诚希望你们能回心转意,因为你们一走上与反映居民意志的顿河zheng府分裂的道路,就要给故乡招来空前未有的灾难。我绝不留恋权位。大哥萨克军会议即将召开——会议将决定故乡的命运,但是在会议召开以前,我必须留在自己的岗位上。我最后一次奉劝你们能悬崖勒马,改邪归正。”
他讲完了,接着是哥萨克部队和非哥萨克部队的几个zheng府成员发言。社会革命一党一党一员博塞用甜言蜜语拼凑了一篇冗长的劝说辞。
拉古京大喊一声,打断了他的发言:
“我们的要求,就是请你们把政权移一交一给革命军事委员会!用不着再等啦,如果军zheng府想要和平解决问题的话……”
博加耶夫斯基笑了笑,问道:
“又怎么样?……”
“……立即公开宣布政权已经移一交一给革命军事委员会。还要等两个半星期,等到你们的哥萨克军会议召开,那是不行的!人民早已怒不可遏。”
卡列夫慢条斯理地讲了半天,斯韦托扎罗夫在寻求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妥协方案。
波乔尔科夫不耐烦地听着他们的发言。他快速看了一下自己人的神色*,发现拉古京双眉紧锁,面色*苍白;克里沃什雷科夫低着头,垂眼看着桌子;戈洛瓦乔夫焦急地想要说话。克里沃什雷科夫抓准一个机会,小声说道:“讲吧!”
波乔尔科夫好象正在等这句话似的。他推开椅子,不很流畅地,激动得有点儿口吃地讲起来,脑子里在搜索着有分量的、充满说服力的词句。
“你们的话是不符合事实的!如果人民信任军zheng府的话,——那么我会很愉快地撤回我们的要求……但是人民不信任你们!动手打内战的不是我们,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在哥萨克的土地上豢养那么多各式各样的亡命的将军呢?为此,布尔什维克才打来的,追到我们静静的顿河来了。我不会向你们投降的!我不允许这样干!只要我活着,绝不允许这么干!我们将用事实证明给你们看!我不相信军zheng府能够拯救顿河!对那些不愿意服从你们的队伍,你们采取的是什么办法呢?……啊哈,就是这样!你们为什么派你们的志愿军去镇压矿工?你们到处镇压,制造仇恨!请你们告诉我:谁能保证军zheng府不发动内战?……你们已经暴露无遗。人民和上过前线的哥萨克都拥护我们!”
大厅里响起一阵象风吹树叶似的、沙沙的笑声;有人向波乔尔科夫发出愤怒的呼声。他把激动得发紫的脸转向呼叫的那个方向,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喊道:
“现在你们笑吧,将来就要哭啦!”他转回身,对着卡列金,用象榴霰弹似的目光盯住他。“我们要求你们把政权移一交一给我们——劳动人民的代表,并且要赶走所有的资产阶级老爷们和志愿军!……你们的zheng府也必须离开这里!”
卡列金疲倦地垂下了脑袋。
“我现在不打算离开新切尔卡斯克到别的地方去,将来也不会离开。”
经过短暂的休息后,会议又开始了,梅利尼科夫首先激昂地讲起来:
“赤*正向顿河杀来,企图消灭哥萨克!他们用自己狂妄的制度毁灭了俄罗斯,又要来毁灭我们顿河地区了!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一小撮僭窃分子能够贤明地,为民造福地治理国家。而你们则是些被别人的狂妄行动迷惑的人,想从我们手里夺取政权,为布尔什维克打开大门!这绝对不行!”
“你们把政权移一交一给革命军事委员会——赤*立即就会停止进攻……”波乔尔科夫插话说。
沙因上尉在得到卡列金的许可后,从人群里走出来,他曾获得全部四枚乔治十字章,从一个普通哥萨克列兵晋升到上尉。他象要接受检阅似的,理了理军便服上的皱褶,立刻快口说起来:
“乡亲们,干吗还要听他们一胡一说呀!”他用手象军刀似的砍着,高一亢地,下命令似地喊道。“我们跟布尔什维克走的不是一条路!只有顿河和哥萨克的叛徒才会说出把政权移一交一给苏维埃的话,才会号召哥萨克跟布尔什维克走!”他已经直指波乔尔科夫,弯着腰,指名道姓地问道:“波乔尔科夫,难道您真以为顿河人会跟着您这样一个半瓶醋、目不识丁的哥萨克走吗?如果有人跟您走的话,——那也只是一小伙背井离乡的穷光蛋哥萨克!但是,老兄,就连他们也会觉醒——而且会把你绞死!”大厅里人头浮动,就象是被风吹动的向日葵花盘一样;爆发出一片赞扬声。沙因坐了下去。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有褶的皮外套、戴着中校肩章的军官,同情地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周围聚集了许多军官。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的声音感动地一字一板地喊道:
“谢谢,沙因!谢谢!”
“好啊,沙因大尉!好极啦!”一个后排座上的常客象小公鸡似的叫好道,一下子就给沙因上尉升了一级。
顿河军zheng府的雄辩家和吹鼓手们不厌其烦地又用甜言蜜语把哥萨克们——卡缅斯克革命军事委员会选出的代表们——诱骗了半天。大厅里烟雾弥漫,非常气闷。窗外,太已经完成了一天的行程。布满白霜的枞树枝伸到窗玻璃上。坐在窗台上的人已经听见了晚祷的钟声和透过呼哮的寒风传来机车沙哑的汽笛声。
拉古京忍耐不住了;他打断一位军zheng府的演说家的发言,对卡列金说:
“请做出决定吧,该收场啦!”
博加耶夫斯基拦住他,小声说道:
“请勿激动,拉古京!喏,喝水吧。激动对一个有家室的人和一爱一犯癫痫病的人是有害的。而且无论如何您也不应该打断发言人的话,——要知道这儿可不是什么工人和士兵代表苏维埃呀!”
拉古京也讽刺了他几句,但是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卡列金身上去。他仍然象开始那样,信心十足地在玩一弄着政治把戏,但是也同样地碰在波乔尔科夫回答的朴素、沉重的铁甲上。“您说过,如果我们把政权移一交一给你们,那么布尔什维克就会停止向顿河进攻。不过这只是你们的想法。至于布尔什维克来到顿河以后会搞些什么玩意儿,我们一无所知。”
“革命军事委员会确信布尔什维克会证实我所说的话。请你们不妨试试看嘛:把政权移一交一给我们,把那些‘志愿军’从顿河赶出去,那么你们将会看到:布尔什维克将立即结束战争!”
过了一会儿,卡列金站了起来。他的答复是早已准备好的:切尔涅佐夫已经接到集结部队准备进攻利哈亚车站的命令。但是卡列金为了赢得时间,所以用拖延谈判的办法,宣布体会:
“顿河zheng府将要讨论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建议,明天上午十点钟以前用书面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