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和父母回乡,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争吵。
不用想,一定是叔叔回来了。叔叔平日在外地,只有节假日才会回乡。
走进里屋,阔别已久的叔叔身着一身休闲运动装,直直地站在墙边,一双手臂环在胸前,满脸无奈,一旁的奶奶生着闷气。
还没来得及搞清事情始末,我就被叔叔一把拉住。他摆出无辜的笑脸:“乖侄女,帮叔叔一个忙呗,帮叔叔劝劝奶奶收下这套衣服,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挑到的。奶奶最听你的话了。”
叔叔竟摇着我的手撒起娇来,看着叔叔努力张着那本来就只有一条缝的眼睛,甚至还嘟起了嘴,眼神里一片恳切,我虽满脸惊讶不能接受这孩子气,但还是捺不住想劝劝奶奶。
“这衣服这么贵,你让孩子来说也没用,反正我不要,拿去退了吧!”奶奶说。“不行啊,买都买了,退不掉了。”叔叔摆了摆手,像个孩子耍无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但他很快计上心来:“那也行啊,既然你也不肯要,我也不想退。除了你,也没人能穿了,那不如丢掉好了。”说罢,他拿起衣服就要扔出去。
“扔了?这么贵!”奶奶吃惊叫道。
“反正你也不要。”叔叔一脸无辜。
“你威胁我!”奶奶恍然大悟。
“侄女,你快看,你奶奶说我威胁她,我好心买衣服送她她不要,还说我威胁她。”叔叔委屈地向我“哭诉”,我满脸“黑线”。
终是敌不过的奶奶只好接过了衣服。“这就对了嘛,哎呀,早这么做,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功夫,真是累死我了,说得口干舌燥的。”
叔叔说着便抓起水杯猛喝。那样子,像极了炎炎夏日中在外玩了一整天的顽皮孩子回到家抓起水杯猛喝凉水的样子。奶奶不由得嗔怪:“明明是一个成年人,怎么言语举止跟孩子似的?”奶奶的话让我想起婶婶生孩子时,爸妈带我去探望,一进门就看见叔叔正穿戴着卡通人物的服装,在婴儿床前上下舞动着,嘴里还咿呀呀的说着什么,那婴儿的哭声却奇迹般停止了,冲着叔叔扬起笑脸。
叔叔抑制不住做父亲的兴奋,那眼神活像个邀功请赏的孩子,充满了得意。
父亲曾说,叔叔在职场上总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满满大丈夫志向,然而我却无法把他与如此孩子般的样子联系在一起,也想不明白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样子,为什么是同一个人?
但我想,兴许我不用知道,因为做一个孩子般的成年人不是天下最幸福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