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上学,在小区车棚里,总有一位大爷帮我们把电动车搬出来,为我上学节省了不少时间。
他总跟我说小孩子要好好学习,但他却似乎不太喜欢与他人相处,因为好像除了我们家没人再愿意跟他讲话了。听家里人说,他好像姓胡。
老胡又矮又瘦,好似一个侏儒症患者,生得矮小的他脸还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他有些耳背,别人说话他有时听不不见,别人生气地来了,就会说他小时候偷别人家东西被打的,遭了报应。他有一只眼好像也是因为什么白内障给弄的,看不见了,另一只眼不像别人的眼睛那样清澈,看着也怪吓人的。他的左腿好像比右腿要短,走起路来一扭的扭的。有的调皮小孩还跑到他的车棚前去气他,好像还编了一首歌什么的:“一老头,拐啊拐,小心被他抓跑去。”他不但没生气还冲人家笑,估计已经习惯了吧。
妈妈停车的时候,有时我就和老胡聊天。看见车棚角落的一间两三平米的小房间里面就一张床,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大伯,你这么善良,还收养乡下来的人啊。”他起初有点疑惑,后来说笑着说:“哦,就那间屋子啊,我都在里面住了十几年了。还好,能住就行了。”我当时只得强笑两声,真没有想到他会住在这样破败的房间里。因为那屋子除了一张床和一床破被子以外就真没别的人,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其实老胡对我们家很好,可能是我们会主动跟他打招呼的原因吧。我们家的电动车没电了,只要告诉他一起,他就会帮我们插好插头充好电,所以我们家电动车好像从没有那种半路没电的情况。我们常跟他讲不用麻烦他,我们自己来就行,他也就挥挥手说:“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你们赶紧回家吃饭吧。”妈妈总说他生活困难要多多帮助他,遇上端午节我们有不想吃的月饼给他几个,他就跟得了宝似的,“谢谢谢谢”说个不停。
过年包饺子,我们家人多,包的饺子也多,那自然也不可能忘了老胡。饺子煮好了,妈妈让我下楼给老胡端去一碗。他把饺子倒进他自己的搪瓷碗里,不知为什么他端着碗的手一直在抖,边吃还边红了眼睛。我还以为饺子做的难吃,问他原因,哪晓得他说:“每年过年都是我一个人过,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饺子吃,还没有对我这么好过呢!”饺子冒着热气,我想他的心也一定是暖和着的吧!这个大爷估计是太久没有人关心他了。
从此以后,他对我们家就更好了。前段时间说全市电动车都要上牌,否则上路要罚款。我们家的电动车发票找不到了,无意中跟他提起有什么办法可以想,他就说:“要不我来想想办法,看看弄不弄得到。”他好像比我们还着急,问东问西,据说还去了几趟居委会,想帮我们拿到了上牌的证明,但因为他不是本地的户口,开不到证明。后来几天,我们家终于托人顺利地上好了牌,他推着挂了牌的车子进车棚时,好像比我们还高兴,虽然他没帮上什么大忙,但我们家还是觉得他人很好。
入冬了,有几天终于放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着晒香肠过年,我们家也不例外。那天傍晚我们边吃饭边聊天,一阵“嘭、嘭、嘭”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说话。我去开门,看见老胡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根香肠,我连忙叫妈妈出来,他摆摆手笑着说:“没事,我只是给你们送一截我自己晒的香肠,我马上就走。”妈妈闻讯走过来说:“老胡啊,那怎么好白吃你的东西,你自己都没有什么吃的。你等一下,我去拿一下钱。”老胡有点尴尬说:“不是不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做得不多,只是送给你尝尝的,不要你的钱。”妈妈边转身回屋边好心地说:“没事没事,我也知道你这东西不容易,省得我到时候给你送去。”妈妈把钱硬塞进他的手里,他攥着钱,失落得很。“那我就走了啊。”他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下楼了。看着他矮小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应该留他下来吃个饭,至少出于礼貌要客气一下。但我想叫他的时候,他人早已不见了。
谁料到第二天守车棚换了一位大爷,我向他问起老胡,他说老胡好像因什么事回乡下去了,可能过段时间还会回来。我感到很遗憾,想跟他说声“谢谢”都来不及了。真希望我们家的好心不会伤害到他因为底层的人内心也有尊严,他们也懂得爱,懂得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