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我再也不回了!”她提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打在她因奔跑而微微扬起的发丝上。漆黑的夜空不时划过几道闪电,轰鸣的雷声仿佛要压垮少女瘦弱的肩膀。她死死地咬住唇,努力不让泪水流出眼眶,牙齿却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嘴唇也显得那样苍白。怀中的书包被雨水淋了个透,愈发沉重起来,频频下滑,仿佛下一秒就会掉在泥地上。突然,少女脚下一个踉跄,扑在了泥土中,却看也不看身上青紫的摔痕,疾奔到不远处的石桥下。
在桥下找了个地方坐稳,她忙打开书包,抽出一本书查看,睫毛都紧张得有些微微发颤,却只见到了书页上一团团被雨水晕开的墨迹。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出生于一个稍显贫穷的家庭里,虽然家中并不富裕,但她也与父母过着平凡而又幸福的日子,家中的收入也勉强能供她上学。可惜好景不长,十五岁那年父亲突然查出肺癌晚期,不久便与世长辞。家中断了大部分经济来源,母亲那点微薄的收入刚刚能填饱肚子。为了改善家庭现状,她不得不出去打工。但喜爱读书的她并没有放下学业,反而利用空余时间倍加努力起来。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拿着高中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时,母亲却看也不看,一把抢过通知书,扔进了门口的垃圾堆。母亲无情的话还清晰地回响在耳畔:“连吃都快吃不起了,你还想上学?”
她不可思议地呆呆望着母亲将她心爱的帆布书包扔在门外,又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进屋,只觉得一股怒火忽地从脚底烧上了心头,烧毁了她最后的理智。她一把抓起书包,在愤怒的支配下跑出了家门。
她将满是泪水的脸颊埋入了膝间,肩膀仍归微微耸动着。她无法理解母亲的做法,更无法理解母亲的心情。想起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她握着书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第二天清晨,女孩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睁眼便见一群人慌张地跑向她所在的位置,一边惊喜地喊着:“找到了,找到了!”她脑中嗡嗡作响,心中一松,便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入目白花花的一片。原来她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听护士说,她因为淋了雨,受了寒,这些天一直发高烧,今天才刚退下去;而她的母亲为了找她,不慎掉入了一个土坑,扭伤了脚踝,现在还在养伤。护士一边说,还不忘劝道:“母女没有隔夜仇,真有什么矛盾也别放在心上,你妈妈也挺不容易的。”听闻此言,女孩一言不发地坐在病床上。良久,沉默。
出院后,女孩独自一人回到了家,家中一切如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扫视了一圈,目光却突然定格在课桌一角的书下――那是录取通知书!她一把抓起通知书,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这一刻,她仿佛什么都没想,又仿佛想了很多,只站在原地愣了许久。蓦地,嘴角却挑起了一个幸福的弧度。母亲依旧是爱她的,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在这个美丽的季节里,经历了亲情,经历了爱,也经历了成长。就算生活再若,道路再长,又不什么关系呢?
那一夜,花香四溢,沁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