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我再也不回了!”他提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他知道,身后只是一间他曾经住过的屋子,毫无“家庭”可言。外面的世界变幻莫测,可到哪都比呆在这鬼地方强!他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对于这间屋子的所有眷恋,早已被那个满身酒气的颓废男人给打散了......
那是三年前的晚秋,身缠重病的父亲无奈的撒手人寰,一双煞白的眼睛无力的望着天花板,只抛下了母亲和十岁的他。几个月后,一个魁梧的男人被母亲带回了家,那是他的继父。本以为会过上稳定生活的他,满怀憧憬的望着面前孔武有力的继父。可是,他错了。噩梦,才刚刚开始。
自从来到这个家庭,继父暴虐的性格慢慢地显现出来。他被酗酒吸毒的继父当做训练用的沙袋,整天拳打脚踢。而懦弱的母亲只是跪在一旁,一边哭一边央求着,甚至都不敢上前阻拦。对于这个没有任何关爱的家,他已不留任何念想。那一天,听着耳后母亲的哭喊与继父的咒骂,他离开了这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地方。
门内,是让他死去活来的“地狱”;门外,是一片充满未知的大千世界,他该何去何从?身上仅剩的几块钱,给不了他什么。包里的课本资料,对他而言是一堆废纸——继父勒令他退学,并把他上学的费用用来挥霍。从此一个排名前五的优秀学生,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他绝望了,绝望在这漆黑的夜里。城市中的喧嚣,让这个十三岁的少年的内心无法平静。“我要去找一恒!”他对自己说着。一恒是他曾经捐助的一个山区留守儿童,他将自己的游戏机和T恤送给了一恒。现在他们仍然保持着书信往来,两年来没有间断过。所以只有一恒,才能给予心灵和肉体上遭受双重打击的他以心灵上的慰藉。
深夜里,一个佝偻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在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下走过。那是他,一个已经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他。远处小山上的古村里,十二岁的一恒还在挑灯夜读。那座陈旧的三合院,是他最终的归属。
时针和分针重合了,刻苦学习的一恒,终于受不住瞌睡虫的打搅,准备钻进被窝里睡觉。“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一恒连忙下床开门,却看到一个黑影一下子栽倒在他的面前。“哥!哥!你醒醒啊!”一恒连忙把他背到厨房,让年迈的外公喂醒了他。温暖、舒适,醒来后,这个小院就成了他的“安乐窝”。从此,他就和一恒生活在一起,俨然一对亲兄弟。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泛黄的日历一页一页的翻过;小院里,屋檐上的燕子又在啄泥衔枝,院*的银杏树又长出了新芽,他和一恒早已大学毕业,但不幸的是,一恒患上白血病,急需移植骨髓。一切来的太突然,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一恒手术非常成功,而他身体中流淌的就是他的血。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仅凭友谊,就让他甘愿付出一切,让一恒又获得新生。但手术对他的伤害无法想象,他生命垂危。
那一天,窗外的秋叶簌簌飘落,他望着一恒含泪的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用我的命......把你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值了!”
又是一个落叶纷飞的秋天,一恒来到后山祖坟,浇下一盅酒,跪下抚摸他的名字:“哥,你知道三十六计第十一计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