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重烟雨几重山,几段春秋几风帆,几曲乡思几声寒。人不见,泪始干。乡关别久几时还?家遥梦易睡,天远路难辨,犹棹征帆。
花开花残,人聚人散。不知乡音何处寻,明月照处是故乡。故乡却渐渐变得渺茫。
我曾经习惯听父亲清晨的嘱咐,嘱咐儿子一整天都要规规矩矩,不可调皮捣蛋。然后和蔼地拍着我的头说,儿子,早些回来。
我曾经习惯听母亲黄昏的呼唤,呼唤疲惫了一整天的儿子归来。我知道黄果树后一定有她拉长的身影。然后和蔼地拍着我的头说,儿子,你回来了。
我曾经习惯听门前老树被清风吹到呜呜作响,习惯让这颗老树偷听我的快乐和忧伤,习惯在树下埋藏我儿时的梦想。
现在,我却只能听着陌生的语调说些长短,只能听着新雨打湿归雁频啼两三声,任乡音一点一滴在我脑海中遗忘。
乡音何处寻?何处是故乡?
或许人生本来就只是一场渗透着爱恨、夹杂着离合、间隔着悲欢的漂泊。不过是我太迂腐,释怀不下罢了。
我没有诗仙的豪情万丈,无法像他那样“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我无法做到像他那样把人生看得如此平凡--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了无牵挂。终究还有这样那样的东西放手不下。
我也没有苏轼的慷慨激昂,无法像他那样“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恐怕这就是圣人和凡人的差别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心甘情愿地做个凡人吧——只要每天出门的时候有人挂念,每天回家的时候有人守候;得志的时候有人分享快乐,殷忧的时候有人分担忧伤。如此人生,岂不胜过那些声名显赫、腰缠万贯?
或许是月有圆缺,人有离合,我们都不应当对分离太过执着。
既然明月照处便是故乡,抬头便是,又说什么遥远?
既然故乡、他乡同仰两轮日月,一处乡心必也有几处相同,又言什么孤单?
当我踏着宽阔大道远赴他乡时,当我履着泥泞小径回到故乡时,或许微风会带来几缕故乡的问候,送来几丝故乡的芬芳,带来几声老树的呜呜作响。告诉我——
乡音,从未遥远。
故乡,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