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灯光像昏暗的日头,带着红醉消醒的迷茫。我的笔尖略带颤抖地点在函数图象上,氤氲成一团放射状的墨迹。厌恶在我心头根深蒂固,甩笔,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下午被桂花密生的枝杈凌乱切割,其间落下纷落如雨的光芒。两树金黄,两树含苞,一个个都盈满了笑脸,向着风吹过的地方开着。我隔着窗户都好像能够听到一串爽朗的笑声。从树林刮过的桂花香气落在桌前,书页翻卷起来,像是被谁阅读。自幼相熟的笑脸,相隔那么久。朝着风是开不了多久的。似乎是照应了我的想法,一阵秋风呜咽的吹来,猛地扑向了桂花树。桂花树奋力张开枝条,迎面反抗。数朵金黄,数朵含苞,纷纷落下,像是刚下了一阵花雨,又像是一条流动的生命瀑布。桂花树支撑不住了,柔软的枝条向它背后折去,我不敢看。
过了很久,风停了,眼皮被阳光照耀,显出通红的鲜活颜色,我感受到了来自生命顽强的热度。之前从未留意过的桂花树透露无比热烈的声色。极富温度的桂花香一点一点从树丛中腾起,在枝杈间绵软缠绕,后又汇聚成一团,从窗台上,门缝中,不管不顾的闯入。
从桂花树下慢慢吞吞地露出一个人影,是邻居家的小孩,正围着桂花树练习走路。他的眼睛被热辣的阳光熏得通红,眉眼间却流溢着喜悦。嘴角是习惯性的向上扬起,像是一个小太阳能够温暖人心。我想,是不是个头再小一点,脸上的笑容再多一点,头发扎成两束,拿掉眼镜,我就可以回到从前的自己。是不小心,他走的太快摔了一跤,他双手撑在地上,抬起浸满泪水的眼神,似是不甘与单薄所糅杂的源源流水。过了一会儿,他却又顽强站起。阳光洒下,给他镀了一层金粉,给我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背影。一种蓦然的情感涌上我的喉头,又结结实实的堵在了我的心口,再也听不到什么,看不到什么了。
拿笔,低头,阳光正好,我快速落笔,窗外迂缓的风将我的心吹得好高远,好高远,我不烦恼。
【点评】在迷茫的路上,我们兜兜转转,失去了最初的勇气,幸好总有“一抹绿影,一缕清香”提醒我们前进的方向。从作者笔下含苞的桂花中,看到的是静好的阳光,让我们坚信前方的路其实不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