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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却发现他们家里没有人。我转动门把手的时候,门自动开了。屋子里一股酒臭、垃圾和*混合的怪味儿。衣服扔得到处都是。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布鲁尼正拴在角落里。我叫它的名字,布鲁尼却躲开了,好像生怕有人会抽它。我看到它瘦得肋骨都露出来了。“我得找点狗粮。”我对自己讲。
我朝柜子里看了看,里头只有几听罐头汤和半罐通心粉。水槽里堆满了没洗的碗碟。桌上有个空的威斯忌酒瓶,旁边是罗纳德那双匡威鞋。我拿起鞋子看看,看上去还很新。布鲁尼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叫声,我对它说:“我到后面走廊上去看看。”
那袋狗粮就放在后门背后,袋口折得整整齐齐,似乎生怕里头的东西受潮似的。“很久没人喂你了。”我对布鲁尼说,它吃东西的时候,我拍着它的脑袋。
我走的时候,把布鲁尼的绳子解开了,它好去翻院子里的垃圾。我还给麦可辛留了张便条:
门没锁,我就进来了。
我给布鲁尼喂了狗粮。
弗农
接下来的那个礼拜天,麦可辛和罗纳德去了教堂。我一开始没看见他俩,因为我和杰瑞、鲍比一起坐在后面。鲍比那时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肋下,“看,那是谁?”
我还以为他指的是哪个女生,就说:“谁啊?”
鲍比用手示意当中的通道,指向入口的地方。
麦可辛穿了做礼拜的服饰:连衣裙是淡黄绿色,头上戴的帽子有点像个压扁了的西红柿,帽子上还缀了面纱。右脚穿了一只金鞋,左脚却是一只卧室里穿的拖鞋,胳膊上挎了一只橙色的手提包。
“罗纳德走过来了。”麦可辛让他跟在自己后面,离她有10英尺远。他穿上了新衣服,可是没穿袜子。罗纳德走起路来前后摇摇摆摆,麦可辛停下脚步,叫他快点儿。
“噢,天啊,”杰瑞压低了声音说,“要有好戏看咯。”
“我最好还是把他们两个从这里弄走吧。”
“看样子汤姆神父赶在你前头了。”
汤姆神父的全名是汤莫切夫斯基,要是说有谁想方设法让麦 可辛镇定下来的话,那就是他了。汤姆神父是个大块头,脸膛红红的,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教区长房子的前廊上,一边喝啤酒一边收听球类比赛。他脾气很好,所以礼拜五找他忏悔的人排成的长队要比其他神父的长出一倍。汤姆神父和麦可辛说了一小会儿话,然后伸出胳膊拥着她的肩膀。不过,他并没有把他们两人领到教堂外,而是把他们带到了前面的一排长凳上。我心里哎哟一声,我就晓得做弥撒的时候,麦可辛不可能不说话的。
今天主持仪式的是费恩神父,赞美诗唱完以后,麦可辛就对着他嚷嚷起来:“嗨!秃豆,我有点事情要告诉你!”
费恩神父僵住了。
麦可辛转身对着教堂里做礼拜的人说道:“这是我的儿子罗纳德。你们大家都认识我们,是吧?”
教堂里极其安静,就算是有人耳语都能听得到。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后面的领座员里已经有人站起身来。
“罗纳德生下来以后我一直自己照顾他,有时候很称职,有时候不是,可是罗纳德一直都很爱我。他在一张纸上写着他要颁给我全国年度母亲奖。”
有人格格笑起来。费恩神父在麦可辛背后对领座员做了个手势。麦可辛霍地一下转过身,挥挥自己的拳头。
“你和社会服务署一个鼻孔出气!”麦可辛尖叫起来,“不过你别想带走罗纳德,你们谁也别想。”
“你打断了我们的弥撒仪式,”费恩神父对着麦克风说话了,“你必须立刻离开。”
“现在还不行,”麦可辛又转过身子对着我们说,“我来决定什么才是对罗纳德好的。”她用压倒一切的口吻说,“我已经决定了:罗纳德需要家人。”
“家人?”杰瑞看看我,我耸耸肩,不过麦可辛还没完呢。
“不管你们是怎么看我的,我天天都爱罗纳德!”麦可辛大声宣布说,“我爱罗纳德,比圣母玛丽亚爱耶稣还要深。你们大家都坐在这儿祈祷,可我不需要,因为上帝知道我爱罗纳德!”
这时,管风琴开始演奏了,但却没有人开口唱歌――我们都在看着前面呢。大家都以为麦可辛要和领座员们打起来了,可她却一把拽住罗纳德,拖着他离开了教堂。他们走在中间那个通道上,两边各有一个领座员跟着。罗纳德在发抖,可是麦可辛却停不下嘴。只要看到一个她认识的人,麦可辛就会停下脚步。
“鲍伯・邦德,你真的发胖了。”
“布菜德,我昨天在酒吧里看见泰德了,他当时握着一个金发碧眼姑娘的手。”
“弗洛伦斯,你家的猫在我院子里撒尿。”
领座员用力拉她的胳膊肘,“不要用你的手碰我!”麦可辛狂叫起来。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我还以为她可能要摔倒了。可是她拽着某个人的大衣稳住了。一英里以外就闻得到她的那股酒味。
“我没醉,”麦可辛对珍妮・施耐德说道,“至少我没像你们那样去抢别人钱。”珍妮在*银行工作。
珍妮只是笑了笑,说:“麦可辛,你走吧,让我们把弥撒做完。”
“我要走了。”她向我们这边过来的时候静了下来。管风琴手已经停下来不弹奏了,我看得到罗纳德的眼睛,这会儿他的眼睛正在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乱转。我在位子里缩紧了身子,可麦可辛
还是看到我了。
“弗农,迪伯斯在那儿呢,”麦可辛向全世界宣布说,“他没长脑子,上帝只给了他一个榆木疙瘩。”
我想我的死党都已经看出来,她的话伤到我了。做完礼拜以后,杰瑞没有和家人一起去看望自己的兄弟,征得他们的同意之后留了下来。我们叫上了克里斯,克里斯安排了一场棒球对抗赛。大家拿上球棒和手套来到街区。法兰克・吉尔博迪正在窗口的花台上忙碌。
“你们这是要去打棒球吧?”
“差不离。”
“用心打――指不定哪天你们就进金莺队了。”
“没错,法兰克。”
我们继续走,鲍比摇摇头,说:“在他眼里,我们还都是些小毛孩呢。”
我认真回想我最后有小毛孩的那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最后我想起来我以前一直相信有圣诞老人。那个时候我会把自己想要的玩具画到纸上,再投进邮筒里。不管我要的是什么东西,圣诞节一早,圣诞树下总有一大堆礼物,礼物中总有一份是特别给我的。我以前还一直想象着圣诞老人往礼物上贴标签的情景――“给弗农”――还有圣诞老人关心我的那一刻。后来托尼把事实真相告诉我的时候,我痛哭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