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后的一哄而散,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坐在空虚的床上,背对放映着电视,对门外吐出一圈一圈的烟圈……
他是我的阿太,一个98岁的老人,他或许只是个平凡的农夫,但一年又一年,他经历目送老伴,儿媳,儿子,守望一位位曾孙的降临。每到新年,一群曾孙,亲戚从各地迎来,他总是那个最高兴的人。
田旁咯咯的鸡叫,河水潺潺的响声,门外叫卖海蜈蚣的声音。一群儿孙来到这平房,阿太总会撑起腰,开心的蹒跚地走来,用闽南话朴实的嘘寒问暖,儿孙递过一支烟,阿太总会高兴得不行,偷偷跑到后门吸上几口。他还细心地把吸了几口的烟收起来。
愈来愈多的儿孙来了,坐在阿太的床榻旁,递几个红包,问一堆事。阿太总会一同笑,对红包不时推攘,总会对还在读书的曾孙讲许多的道理。开宴了,亲戚们围成一桌,大家乐乐呵呵的,阿太也开心地喝起了几口小酒,吃罢,儿孙早已跑远,看那渐行渐远的人群,他落寞地撑起腰,慢慢走回床边。几个哥哥姐姐有兴致地玩起了扑克,弟弟们呀跑来跑去。在门口的我只看见阿太靠着床背,眼神漠然地望着前方,房子从刚才的热闹不休到现在只剩下几个收拾的大人,我照例进去收我的红包,阿太立马从刚才的沉默寡言变得十分开朗,用他那满布老茧黝黑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把我拉到床柜旁,询问着学习可好。我记得他曾说:“读书是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不求多好只要努力,坚持。”这在田中操累了一辈子的农民在讲道理时俨然成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他在我旁边说了一大堆明理,我只是点点头随后接过他的红包,开心地跑走了。
已到黄昏时分,我们一家要回去了,与阿太告别,我因回家能上网打游戏兴奋不已地踏进门槛,只见诺大的房中只有一小床上的阿太,边上播着戏曲,他背对着电视,望着门外离开的车,人,一种孤单感油然而生这一年中唯有这两辆车往与阿太的欣喜相伴,一天不到他又看这车辆一辆一辆离去。他抽着早上还没抽完的烟吐出一口有一口烟圈,这或许是一种从大热转向凄凉的寂寞感受吧,身旁的电视声只是让这房子更有人情味罢了。我跑到阿太身旁告别,阿太转过头来笑了笑吗“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一个在田间奉献了将近一整个世纪的老,平常生活中,他或许是孤独的,没人交谈,没人共享。只有在新年,清明才能看几眼儿孙,有时他也会误认我,我还为此生气,我是如此可笑。
现在国家老龄化严重,孤寡老人成了很大问题,子女总会选择在外拼搏打工,甚至连长辈的生日都不知道。那天的我,在车上望着窗外的蔬菜大棚,哭了,不知道是因为同情还是愧疚,而那坐在门前,驼着背,讲着自己一生的经验之谈的乡绅,老人,阿太将是我永远的人生导师,即使不能陪他太久….
请每个在外的人,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