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回到那个地方】
记忆中最深刻的纹理,是有关老家的乡间故事的。虽只是些转瞬即逝的记忆、*散漫的思绪,但却时常随着岁月的风,在短浅的流光里蔓延开来。
春时流苏
“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宇声声不忍闻。”
似金的春时,坡下一排大树底下的那一片片阴凉地。树冠的阴影遮盖了人们头上的烈日炎炎,只留得一片斑驳的剪影落到地上。风一吹来,枝桠重叠,又是沙沙地响,伴着布谷的鸣啼。
或许晚春时节,流苏才有些开的迹象。老家的流苏是记忆里的满树繁华似锦。晚春初夏,流苏成簇。一丛丛,坠弯了枝头。雪白流苏,为何我总是会想起那云端呵。
花开花落时,引得路人驻足回望来路,我觉得这也算是一种瞩目而又壮观的盛开。
流苏,一小朵小朵的开着,像伞裙,花瓣狭长柔白,那样的脆弱,像是随时都可以从树上吹落,乘风归去一般的。
我喜欢那时的阳光,那时的地面,那时的树下人们乘凉。以后的日子里,每至四月后的阳春我便常坐在大树下,等风来。
夏忆流水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虽已时隔多年,我终不能忘记,老家那浅浅的河滩。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回老家的最大乐趣,便是去河滩上嬉水了。
记忆中去往河滩的路并不是很远,从水泥的坡地上走下来,再穿过一段草间小路就到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百米远,但在那时炎热的夏天去河滩的路上仍是充满了惬意与悠闲。
盛夏的太阳,总是这么让人燥热难当,太阳火辣辣地覆上来,人们的头上都像是浮着一层雾气,邻居家的那只大黑狗也默默地趴在墙角,只有知了还不知疲倦地在树梢上叫个不停。
过了白杨阴凉,便到了河滩,孩子们总是最先冲出去的。我总是站在岸旁,任暖风徐徐吹来。看着水的微波粼粼,看着光影在烟波浩渺之上烁玉流金。
河滩的上游很是急促,我总是喜欢逆着水流,踏上石子铺成的路,遇到大的椭圆形磐石,水流便又像是透明的蛇一般,绕过圆且厚的石头,径直流去。“落花流水春去也”的意境一直到夏天还是有许多落下的花瓣漂浮在水中,河滩又成了桃花潭,我又觉得它有些晃眼,那样的不甚真切。
中游的河滩,水流平缓了许多,有锦鲤游过,一群一群的,墨色朱红,在水中嬉戏。河滩上架着一块石头,那石头很是长而狭窄,权当桥来用了,坐上去凉凉的,光滑而又踏实。水流清得十分凉澈,透亮中充盈着碧绿,我联想到翠玉,它让人忍不住用手捧起,互相泼洒,激起浪花。
河滩的下游,总是又回到了山涧的交汇处。郁郁葱葱的树梢枝叶,互相错乱压叠,走进去,就是一个新的世界。叮咚的流水,沙沙的树声,树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黑瘦。树丛间,不住地响着一星半点的鸟鸣,山中便显得更加幽静而神秘了。
秋叶随风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见过老家秋日的大山。
风,便有了丝凉意。大山深处度过了一段盛夏光年,渐转入秋季阴凉。一阵淡淡秋雨微风过,空气里多了些清新。在老家的庭院里,煮茗听雨声,又是一种闲情逸致。
秋日,像是诗行中走出的日子。淡淡风,微微雨,将陈年的往事都撒了一地。又像是画卷中的山水,寄情其中,火红了一片的枫树。
每至于今,我就上山去,拾采一篮红枫林的夙愿。总觉为此,我便不辜负了那一树血枫,用了经年的岁月,方得胜于二月花的浸染。
冬华随雪
冬季的老家,我见过的是很少了。
这似乎是一个不太讨喜的时节,无论是乡里人或是游客都很少有留在这里的。因着这里的冬,它是冷的。
唯一一次看到过家乡的大雪时,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仍记得那是鹅毛?梨花? 又或是春时满城的风絮?雪花整个整个的凝结起来,屋檐瓦舍垂着冰凌,晶莹剔透。乱风吹着,料峭微冷,雪还在下,像是在空中跳舞的精灵,极目望去,山头白茫茫的一片,妄若仙境一般。
整个镇子都变了,大山环绕着的,似乎是个白花花的鸟巢。渺茫着的,是天空,依旧没有些阳光,没有朝霞亦无夕阳。寂寂的土地上空,银灰色的云飘着的。我好笑它的毫无人烟,却又恍惚觉得这样的无人,的确是美的。这倒是我最喜欢的风景之一了,空旷而宁静悠远。
老家乡间的故事,仍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纹理。随风而散,在短浅的流光里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