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键 词: 展示 自我 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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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光明媚,潘金莲打扮得靓丽。她要做什么?其实,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等武大出门去卖炊饼,她好把帘子打开,然后站在帘下。站在帘下做什么,也不做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街上,用她那双特有的色眼,失神地往街上看,看那过往的行人,心中虽有渴望,但那也只是渴望而不可及的。这一点,她是知道的。等约莫武大要回来了,她便下了帘子,自去房内坐的。
每天,潘金莲就是在寂寞与百无聊赖中度过的。终于有一天,碰见了一个人,彻底打破了这寂寞与宁静。
有一个人从帘子下走过,潘金莲正手里拿着叉竿放帘子,忽被一阵风将叉竿刮倒,妇人手擎不牢,不偏不斜,正好打在那个人的脑袋上。潘金莲慌了,连忙向那人陪笑。被叉竿打了脑袋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金瓶梅》中写到潘金莲看那人“也有二十五六年纪,生得十分浮浪”。那个人年轻是没的说了,也是这个人的特征,另外,这个人更明显区别于他人的一个特点,就是“浮浪”。所谓的浮浪,有“到处游荡不务正业,有轻浮放荡,还有飘泊、无定居”这样几种解释。眼前的这个人,用“浮浪”来形容,用“轻浮放荡”解释,应该比较贴切。因为还没说到是何许人,自然也就无从知道人家究竟是不是在漂泊,到底有没有固定的住处这样一些具体问题,都说不上来,而只能单纯从这个人的神态与气质上看,说他的“浮浪”,就是“轻浮放荡”,也就令人信服了。
这个人穿着打扮是“头上戴着缨子帽儿,金玲珑簪儿,手金井玉栏杆圈儿,长腰才,身穿绿罗褶儿,脚上细结底陈桥鞋儿,清水布袜儿;”描绘完了这些之后,接着写到“手里摇着洒金川扇儿”,这把扇子,后来被潘金莲撕碎了,尽管是后话,但小说作者写此一笔,可是目的明确,独具匠心的。
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呢?这样继续写到“越显出张生般庞儿,潘安的貌儿,可意的人儿,风风流流从帘子下丢与个眼色儿”。
既然穿戴得这么好,人长得又这么好,又是这般的浮浪,“可意的人儿”,那是必然的了。可谁的意儿呢?谁在看他,就是可谁的意儿。这时是潘金莲正在看他,就是可潘金莲的意儿了。
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就是西门庆。
当时,在西门庆眼里,潘金莲长得是这样的模样:“黑赛鸦翎的鬓儿,翠弯弯的新月的眉儿,清冷冷杏子眼儿,香喷喷樱桃口儿,直隆隆琼瑶鼻儿,粉浓浓红艳腮儿,娇滴滴银盆脸儿,轻袅袅花朵身儿,玉纤纤葱枝手儿,一捻捻杨柳腰儿,软浓浓粉白肚儿,窄星星尖脚儿,肉妳妳胸儿,白生生腿儿。”这样的文字描述,虽然给人的印象长了些,但是,几乎全都是不可缺的,因为毕竟没有多余的废话。
描绘完了长相,再说穿戴:“头上戴着黑油油头发髻,一迳里垫出香云,周围小簪儿齐插。斜戴一朵并头花,排草梳儿后押。难描画柳叶眉,衬着两朵桃花。玲珑坠儿最堪夸,露来酥玉胸无价。毛青大袖衫儿又短,衬湘裙碾绢绫纱。通花汗巾儿袖口儿边搭剌,香袋儿身边低挂,抹胸儿重重纽扣香喉下。往下看,尖巧巧金莲小脚,云头巧缉山鸦。鞋儿白绫高底,步香尘偏衬登踏。红纱膝裤扣莺花,行坐处风吹裙袴。口儿里常喷出异香兰麝,樱桃口笑脸生花。人见了魂飞魄丧,卖弄杀俏冤家。
既然潘金莲长相穿戴是如此这般的出众超群,被西门庆这样的色鬼看到了,怎么能不垂涎三尺?西门庆“立住了脚待要发作时”,回过脸来一见是个“美貌妖娆的妇人”,不觉“先自酥了半边,那怒气早已钻入爪哇国去了”,这里有个“酥“的字眼。有一种食物叫酥饼子,优质的,往往是难以拿上手来的,只好捧在手里,当入口的时候,立即化掉了,东西虽然早已进肚,但回味与余香,仍旧留在嘴里与心上。此时,既然西门庆已经”“先自酥了半边”,肯定是指西门庆的身子被潘金莲的美色弄的,一般描绘这样的神态,往往好用“神魂颠倒”来形容,而这里却没有覆辙,“酥了半边”,是有创新的。西门庆“先自酥了半边”还不算,潘金莲立刻换成了“笑吟吟脸儿”,先是唱喏,再是自责。
本来就是个靓丽的人儿,还这么注重礼节,真是太难得了,西门庆在心里一定是这么想。而潘金莲呢?魂也早被西门庆给钩去了。此时,这一对野鸳鸯,已经开始神交了。这可不是我妄猜,《金瓶梅》中有下边的文字为佐证:西门庆“那一双积年招花惹草,惯觑风情的贼眼,不离这妇人身上,临去也回头了七八回,方一直摇摇摆摆,遮着扇儿去了”;潘金莲“见了那人生的风流浮浪,语言甜净,更加几分留恋”,在帘下直到“眼巴巴的看不见那人”,方才收帘关门归房去了。小说将这两个淫魁在其相遇的片刻间的眉来眼去,写得细致。
为什么要描写得如此细致?当然不是随意泼墨,而是有意为之。目的在于给读者以深刻印象是一方面,给故事后来的发展做铺垫,也是作者着墨的初衷。正是:
风日晴和漫出游,偶从帘下识娇羞。
只因临去秋波转,惹起春心不*。
往下故事如何发展呢?也就是说,这样一对野鸳鸯的后事如何,下回再说。
2008年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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