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教学一组以“思乡”为主题的课文,品读之下,不由也勾起了我的乡情。细思起来,自己虽从未远离故土,但儿时自在奔放的乡野生活已疏离多年,甚少想起。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梦至,竟回童年。醒来回味,确是有趣。
我记事算是晚的,对于童年记忆大多停留在六岁以后。即便如此晚了,至今印象深刻的趣事,不过两大件,一是上学,一是放假。
所谓上学,我印象最深的倒真不是什么励志上进的求索之路,反而是些细枝末节的微小乐趣。一如上早读。那时的乡村小学是要上早自习的,我与哥哥最大的兴趣就是早早到校。那时到不贪睡,只要醒了,马上穿衣起床,自己打开院门就上学去,连父母也不必惊动。其实院外夜色尚浓,明月高挂空中,明晃晃的月光映出泥土街面上一道道或深或浅的车辙阴影,并不好走。但我与哥哥走得飞快,到经过校园东侧的坟园时,甚至会跑起来。到得校门外,即便不是第一第二,左右也不过是三四个来得早的。于是几个孩子便站在门外,或登在铁栅大门的横槛上晃来晃去,随意聊些有的没的,把铁门晃得咣咣乱响。直到住在校园里的既是同门伯父又是老师的人来开门。现在想来,真不知那时为什么那么乐此不疲。不觉哂然一笑。
二乐还在早读,说是早读,并没有什么读的印象,到对照亮的用的灯兴趣十足。那时教室里还没有电灯,大家都是自带油灯或蜡烛照亮。自家在村子里算得家境殷实,母亲自然会给我们备下整包的蜡烛
备用。却偏偏对别人用烛头、蜡油做的自制蜡盒满心羡慕。于是,一早上都在往自带的小盒盖里滴蜡油,直到融满一盒,再把带的棉线放进去。线绳很轻,自己不往下沉,不由便要用手去摁,于是被尚未凝固的蜡油烫的吱哇乱叫。费心做成了点起来,其实并不好用,却还是做了一盒又一盒……
至于放假,实实在在是每个孩子的心中所向。那时农村有麦忙假,有秋收假,顺应农事。这两个假期名义上是让我们回家干农活,其实当时的农业生产已经半机械化,收割机下地,不多大一会儿,就放倒一大片金黄。人们只需把割倒得麦子捆好,拉到卖场上,再用大麦机脱粒即可。父亲本来兄弟就多,加上表亲、舅舅们都来帮忙,自然没我们小孩子什么事。于是,睡到自然醒,奔奶奶院里吃过早饭,就掂上袋子拾麦去。那时学校里每个孩子都有交粮的任务,具体要交多少斤到不记得了。说是拾麦,其实并不拾几穗,只一路走到麦场去,要么在麦秸堆里翻跟头,要么顺着麦跺爬上树,淘气得像个男孩子。交粮时只好拿自己的去抵。
秋假是最有趣的。玉米收的最早,掰完棒子后要把玉米杆砍到晒干,所以田地里到处平铺着一层层的秸秆。这秸秆并不有趣,掀开它就有趣了,一只只蛐蛐、蚂蚱慌里慌张,四散逃窜。却怎么也逃不过我们的眼疾手快,一只只被抓到瓶子里装了起来。
清完玉米杆的地会先犁耙出来,好为钟麦做准备。刚犁耙晚的土地松软如绵,一脚下去,直没脚踝。费力拔出来,继续往前冲,因为之前被青纱帐包围的土地上,一片片花生地、红薯地暴露了出来。在
没有比这个更吸引孩子的了。拔几颗花生,刨几块红薯,找个大人看不到的犄角旮旯,挖个土坑,抱些柴草,点燃了放到坑里,放上红薯,再放柴草来烧。有时还可在上面扣个不用了的破盆,把花生也放到上面来烤。其实往往考得外焦里生,半生不熟,却自觉是人间美味。
也忆童年,虽许久不曾把你从记忆中翻出,但每每忆及都嘴角含笑,满心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