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院子里的灰白墙壁上,那耀眼刺目,炫耀张狂的光芒就令人恐惧,令人颤抖,仿佛是一条滚滚而来的火龙即将开始张开它那炎炎的火喉,向人间喷射浓浓的烈焰。
院子里的花木大部分已经枯黄。葡萄藤上残存的几片黄叶在清风中摇曳,几串已晒成干的暗紫红色的葡萄,苟延残喘地悬挂在葡萄藤上,随着墙壁上空调外机呼出的热风,在不停地颤动。桂花树的梢头出现一片土黄色的败叶,今年春天刚刚长出的绿油油的挺拔新枝已荡然无存,俨然如已到暮年的老妇,露出干瘪面盘上那一条条显眼凸凹的皱褶。初春买下的几盆五彩相间,鲜艳夺目的海棠花,只残剩下几片枯黄的败叶,向空中散发出淡淡的焦土味,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火灾浩劫,留下劫后的余迹。两盆已栽培十多年的铁树也失去了往日碧绿的光彩,几支昔日如钢针般的枝干,也坠下了似乎永不低头的脑袋,委屈地似乎却又心不甘,无可奈何地在清风中张牙舞爪,默默无语。
打开窗户,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好像立即掉入了烧饼炉中。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在空气里,笼罩着远处紫金山的林木;从那里,散发着燃烧似的气息。许多灰暗的、轮廓朦胧的云片,悠闲地浮在苍蓝的天上,缓缓地爬了过去;强劲的枯风不断吹拂着。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仿佛像一个巨大的蒸笼,罩得使人透不过气来。人似一团发酵的面粉,外烘内烤成一枚圆鼓鼓的面包,喷涌而出的汗珠,就是这面团蒸发的水汽。偶有一丝轻风擦过,必是裹挟着热浪和沸腾。
马路上的阳光似乎蘸了辣椒水,撒在人身上留下周身火辣辣的印记。坦荡荡的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稠乎乎的空气似乎被凝固了,没有一丝风,转眼间天边的云彩也似乎被这火辣的太阳烤化了,无影无踪。几户居民的围墙上原先长满碧绿如被的“爬墙虎”,只剩下几支干枯的枝条,懒懒地垂挂在墙上,墙角边留下一片枯枝败叶,如深秋的寒风刚刚呼啸过,留下一片余孽。
梅花山边常年不断的流水也成了断溪残流,一些寻常看不见的石头露出了真容,还残存的几处积水,摸上去烫手。脚踏在皱褶裂纹的土地上。一步一串白烟。蚂蚱在残存的草丛中,发出微弱而嘈杂的鸣声。几只原本打闹戏耍的小狗,却趴在树荫下伸出长长火红的舌头,“哈哈”地喘气。
……
整个城市像烧透了的砖窑,使人窒息,使人疯狂。
这热浪还要逞凶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