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春节是十分忙碌的,但在我看来快乐也是不少的。
除夕是我最喜欢的日子。看着家家贴春联、穿新衣,听见鞭炮声此起彼伏砰砰响起,除非万不得已,不管十里百里外的亲人,这天晚上都一定要回来与家人团聚一起吃年夜饭的。吃过年夜饭,我们小孩都跑到屋外燃放烟花,各式各样的焰火绽放天空,犹如一朵朵巨大的鲜花,漂亮极了。八点开始,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观看精彩的春节联合晚会节目,大街上似乎安静了许多。可是,午夜零点开始,鞭炮声又欢闹起来,这是人们在喜迎新的一年的到来!
大年初一才是真正的春节。早上起来,我们一家就去给附近年长的亲戚拜年祝福,这时大人总会给我们小孩压岁钱,拿到压岁钱别提有多高兴了。可以买学习文具,还可以和小伙伴去玩耍,或者逛街在小摊上买点小玩意。最有意思的要数套金鱼了,桥头、街边都有摊点。看着小朋友把一个个圈圈扔出去套中小鱼缸时,那快乐劲就别提了。 瞧,春节多热闹啊!
打从懂事起的整个孩提时代,每一年最盼望的事莫过于是过春节了。结束了整整五个月虽不紧张但却天天周而复始读书生活的我们。开始了虽不漫长但却令身心愉悦的寒假生活。因为只有过年,我们或许才会得到一套新衣,尝到平时不敢奢望但现在看起来极其平常平常的美食,可以毫无顾忌地尽情地享受冬日早晨温暖的被窝,可以玩耍一些平时无暇顾及且大人严厉禁止的玩意,可以欣赏到农村孩子极少拥有的天天电影。因此,童年时代的我们对春节充满了遐想。
掀开尘封的记忆,我与我的伙伴们的春节时光,快乐而充实,欢欣而天真。
春节期间,各家的食物是一年中最丰盛的。按当地的风俗,自腊月二十,每家每户都忙着舂米、磨面,洗刷搁置一年的蒸笼。大人们挑担提水,忙着蒸糕蒸馒头,我们则全然不顾衣衫的单薄在大人们忙碌的身影中穿梭。那时日子紧巴,能吃到馒头的时间也只有一年中的腊月二十到正月十五。接着个家又开始自制炒货,如炒蚕豆、炒花生和妙番薯干,奢侈的人家也会有炒瓜子的,但不多。家家户户掏出生产队刚刚支付的结算款奔向市场,平时一向冷淡的菜场,到了腊月末变得人头攒动,人们花去平时舍不得开销的钞票,提回了平时只有来客时才舍得破费的大鱼大肉(当然,不多的收入得留点,另有他用)升火、起油锅,准备好除夕夜起至大年初五的所有吃食。我家则由平时忙碌的父亲掌勺,母亲则要靠着自己揣摸会的缝纫技术替人家做衣,赚取不多的收入以贴补家用。小孩每天主餐吃着丰盛的食品,饭后拍着鼓胀的肚皮急忙揣上几抓炒货,马不停蹄地赶赴伙伴的约会。
上世纪七、八十年级国家百废具兴,经济状况正待复苏,生活水平非今天可比。尽管父母勤劳节俭,家境在当地也属中上水准。但姐妹兄弟众多,孩子们的穿衣一般实行 “大传小”制度,我排行老小,所以每年能穿一套新衣服只能在春节才有机会去想,平时里所穿的都是哥哥姐姐剩下的。父母也懂得孩子们的心理,所以往往是新衣服和新棉鞋隔年“配发”。极少有机会得到“上下一新”的照顾。即使语、数双百的大红奖状捧回家中,父母欣喜之余也不例外。我们也无怨言,因为我们深知父母是那种过日子精打细算、细水长流的本分之人,六个孩子的生活压力压得他们长年喘不过气来。母亲替人做缝纫活,为了使别人家的孩子在除夕前能拿到新衣服,常常赶着做活直到除夕年夜饭。一吃过饭,又匆匆坐到了缝纫机前……。第二天早上,当我们被阵阵鞭炮声惊醒时,一眼发现枕边常常不是一套崭新的自制衣服,就是经过改缝整齐的半新衣服,里面红包自然是少不了的,尽管压岁钱数字很少,这在当地已属不易了。起身穿衣,却发现母亲又在灶台边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