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第一次回老家时,老屋旁一丛开得繁盛地杜鹃。红的花,点缀在绿叶之中,娇而不艳。衬着老屋破旧但不失古朴大气的青砖墙,让人恍若置身于某朝盛世中某位员外的宅第边,或许下一秒就会被壮实的家丁发现,吐出古籍上的文字询问着我的奇装异服。
门,果真开了。可走出来的并非是蓄着胡须、仪表堂堂的员外老爷,只是生意小有所成的乡下商人。随着当地的亲戚进了老屋,内里却被装修成了现代模样。而我还惦记着那株旧朝代的杜鹃,心不在焉的听着亲戚们侃侃而谈。作为一个摄影爱好者,看到那样美妙又不失内涵的美景,说不心动是假的。可偏偏此行并非计划好的采风之旅,无论是单反相机还是数码相机竟都不在身边,日日进进出出的也只能干着急。这次老家之行预定只有几日,时间一到我便匆匆离去,实在受不了那份心焦。
转眼又是一年花开时,这次我全副武装,背着各式摄影器材奔向了老家。摆开器材,选了几个上次看好的角度一阵猛拍,照片效果却不尽人意。我怀疑是自己技术不够,或是光线不够好。然而仔细察看才发现,是照片主题----花朵----的问题。我想,一定是这一年中有人对杜鹃花作了造型上的修改。既然如此,我此行也没有了目的,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已经不太在意,只想着晚上回宾馆去订最早的车票。
回到宾馆,我又一次翻起了照片。猛然间我意识到,杜鹃花的造型与照片的主题并无太大关系,况且,在一丛花中的修剪,凭着我一年前的记忆也是无法分辨出来的,长得如此茂盛也证明了花的生命力没有问题。
既然不是现在的花变丑了,就只能是记忆中的花变美了。记忆是带有感情的,恐怕初见的惊喜描红了花点缀了叶,把一切点亮。
而记忆又是会美化的。美的事物在记忆中会更美,而丑恶的事物也会被逐渐谅解。即便是平常的事物,一旦打上“回忆”的标志也会闪闪发光。
人们在“记忆”中看到了“独一无二”,就像被琥珀封住的花朵,正因为它恰巧留在了回忆之中,所以是特别的、迷人的。
最美的,最好的,最美好的,总是在回忆之中。看着在琥珀中沉睡的花朵,任谁都会觉得安心。
回忆的美好是无可复制的,然而沉溺于回忆的人是没有回忆的,只有活在当下的人记忆的大琥珀中才会有望不尽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