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长问我:“你看,我那孩子就是不肯练琴!你说,学好小提琴的关键是什么?”虽然我学了多年的小提琴,可我一下子实在想不出什么是关键之处。只好跟她说些“多练习啊,培养兴趣啊”之类的套话。
那家长肯定不满意,因为她不依不饶地又问我:“你那个九级,就是这样练出来的?”我只能跟她点头。心想,我要是说是因为有人给了我一刀,估计你更不会满意。
那家长走了,去管她那个到处乱跑不肯练琴的孩子了,我的思绪却飘向了儿时……
跟那个小男孩一样,当年,我也是百般不情愿地学着小提琴。每次上课都烦得很。水平就不用说了。有个也在教小提琴的老师,曾经这样评价我:“你这是拉小提琴吗?有拉得这么难听的吗?”我也没理他,我拉我的琴,我又不是他的学生,关他什么事啊?
不过,他那个学生的评价让我愤怒了!那学生跟我差不多大,他居然说:“这么简单的曲子,你拉得跟锯木头一样。”说完,还轻蔑地瞥我一眼。
当时我的泪水就出来了,一出来就停不下来了,就差嚎啕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委屈?不是!痛苦?也不是!更多的是愤怒,一种无法表达的愤怒,它化作停不下来的泪水了……
老师和家长当时也安慰我,他们说:“没关系,他们是开玩笑的。”但是我知道,这不是玩笑,这是一刀呢,划在我心上的一刀。
此后,我开始关注那个嘲笑过我的学生,比如说他今天学了哪些曲子;他今天练了几个小时的琴;他今天在那个老师那里得到了几个笑脸;他今天在琴行拿到了什么奖励……每次,琴行里最后走的总是我,我眼中,总是有那个家伙的身影。
当然,很快地,我就从“锯木头”,变得“琴音优美”了。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家长也觉得不可思议,只有我知道,那是因为我被人划过一刀!
那个家伙没有看到我的这一切,那个老师也没有看到。因为,教我的那个老师辞职了,我离开了那个琴行。
但在我心中,他始终存在。我怎么能忘记是谁划了我一刀?我始终想着那一刀给我带来的愤怒。那一刀,就是我的动力!
每次,只要我开始练琴,我就想,那划了我一刀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考几级了?我拉的这个曲子他拉过吗?如果狭路相逢,哪个会赢?总之,就这样,我就成了老师那里水平最高的学生了。
再遇到那个家伙,是在学校的小提琴乐队中。他居然还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我,还大言不惭地跟队友们说:“这个乐队里,水平比我高的没几个吧?”我还信以为真。再一问,他才六级,而我,当时已经过八级了。
回首往事,我不免为那年少轻狂的家伙叹惋,但更多的是感谢!感谢他给我那一刀,要不,我怎么会有现在这个水平呢?多亏有了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