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亚丁,哪怕是久居囹圄的囚徒,也能体会到一种完全的*。纵使只是一枝指尖大小的野花,也洋溢着*的光华。
亚丁,深处川西高原心脏,以“最后一片净土”闻名于世。而在我看来,它的魅力不仅在于纯净、壮丽,更在于辽阔、深邃。翻越波瓦山与另一架直入云天的山岭,便驶入一片葱青的山谷。当时,阴云缠结在半空中,而不久便在阳光下消散开。
穿过一处岩石的门户。第一座雪峰,在冲古寺金红色的身影后逐渐面目清晰起来。那是仙乃日,意即观音菩萨,将我们的视线从烟岚缭绕的林线拖进极深远的高空。那一堵雪墙,呈现一种对称的梯形,似劲松拔地而起,如愁云遮天蔽日。它透露着斑斑点点的黑色花纹,从上到下汇集成深色的峭岩,朴素而又妖娆,彷佛初雪在新月下剪出的魅影。
欣赏这样的山峰需要勇气。你要将目光抬升到太阳轨迹的高度,极力去感知与掌握硕大无朋的空间。如果你的心降不住那种磅礴伟力,或体会不出它们的精妙绝伦,甚或是被高原反应折腾得昏昏沉沉,都无法真正去感受、敬畏甚至崇拜。在这宁静中,你能感受到生命跃动,从心脏发出的敲击音和花瓣展开时的撕裂声,远远地在峰岭间回响,那么脆弱又那么庄严。一群生活在地铁与高楼间,被网络和霓虹灯裹挟的人,遇见一座雪山,该如何不知所措啊!
更美的文殊菩萨峰——央迈勇,它坐落与洛绒牛场的尽头,佛位第一,成为亚丁最美的山岭。
从两侧副峰开始,两道古典的抛线汇聚成高俊而秀雅的山巅。皑皑的冰雪像纱巾遮去了菩萨的唇尖与额头。但这只是在照片上的。
当我真正走进它,我会为那沉凝在湛蓝天幕下的银色折服。在一刹那,你会明白它名称的由来。而我,我在惊恐和快乐中瞥见神的微笑、天国的荣光、万物的轮回。敦煌褪色的记忆在这里沐浴阳光,佛陀的身影投在山的脚下。在一条谷线上,沉甸甸的白雪充满了整块空间。那一棱棱的纹路,呈细长的流线形,自然终结,成为白练在春风中荡起的涟漪。另一侧,是支撑苍穹的石壁,黯淡的浅灰色与不远处诸山的紫黑形成对比。山脚下,是奔流的涧水,是连片的野花,是疾风,是信徒眼中闪烁的泪花。而这尊大佛之所以令人敬仰,也许是它给了我们太多宝贵的生命、美,以及自然的最形象感受。
沿央迈勇脚下穿行在白色与蓝色石子遍布的河滩,可以一睹整条河谷的风貌。当你走出两三里,栈道的尽头仍淹没在零乱茂盛的小乔木林中。而始端则已隐蔽在一架苍翠的山岗之后。左边,是堆积而上的针叶林。在一两百米的上方,草甸和森林都消失,黑色的陡峭巨石如阿特拉斯的手臂擎住天空。右边,是并不宽阔的灌丛、草甸,再向上弯曲成一条供电车上行的柏油山路,再右边是山坡与峰峦。那么静谧,只能听到山泉的激荡与地层深处传来的岁月的回音。
当你坐观光车翻越波瓦山,离开亚丁时,你会衷心为这片圣土祈福。如果有朝一日三怙主神山失去了她们的冰雪与丛林、急流与草甸,那不只是生态环境的灾难,更是每一个有幸造访圣地的人——无论是汉人或藏人——灵魂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