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轧过铁轨的“咔咔”声不断在耳边响起。我倚在微凉的车窗上。窗外大片橙色的野菊花在夕阳的映照下摇摆着飞速向后退去。我正独自沉醉在这迷人的景色之中,一支手机递了过来,妈妈说道:“喏,是奶奶。”我立即坐正,清了清嗓子接了起来,“奶奶,嗯……是我……快到了……对……好……奶奶再见。”终于挂了电话,我懒懒地趴在座前的桌子上,眼睛向窗外瞟去。想到奶奶,我不由轻叹一声。
一些记忆统统回到脑中。奶奶家远在山东,几年才回来一次。小时候的我每次和奶奶见面总会将自己最大的微笑展现出来,甜甜地叫一声“奶奶”。心中不住地盼望着奶奶像其它小朋友的奶奶一样摸摸我的头或大笑着说“我乖孙女回来喽!”然后像珍宝般宠着。可每每让我失望的是奶奶对着所有人淡淡一笑,轻声说句“来了。进屋吧。”吩咐嫂子给大家倒水,便又去忙活了。相处的几天中也是例行问几句关于学习的事,便再没什么话了。记得上一次回到山东,奶奶摆上餐桌的有几个蛋黄馅的粽子,或许是爸爸在她面前提过我爱吃吧。但想想端午至今已有半年之久,便也借口说饱了逃窜回屋了。晚上嘴馋嚷嚷要喝可乐,却被奶奶的一杯乡村可乐——“红糖苏打水”堵得无话可说。
我慢慢低下头,有着深深的不解。也是如何沉思都“思”不出来的疑惑,与我有血亲关系的奶奶为何对我如此冷淡,我怎么也懂不了……
不久,故乡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柔风亲吻着我的脸颊,像是喜迎我的归来。
刚迈进熟悉的大门,便看到奶奶端着一盆清水从院中穿过,见我们来了,吃力地蹲下放下水盆朝我们走来,我站在台阶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笑着叫道:“奶奶!”“哎,都来啦,快进去吧,院里凉。”便又微笑着端起凉水往回走去。也许是习惯了,我并无太大反应。
傍晚很快到来,我正“瘫”在沙发上,电视上麦当劳新出的“扭扭薯条”广告正滚动播出。我立马来精神,那金灿灿的薯让人直流口水,但随即又懈了气,向妈妈哀怨道:“麦当劳又出新品了,还得等回去才能吃到啊……”妈妈杵着我的脑门说道:“馋呦!”我呵呵地乐着,奶奶端着茶杯走向厨房,“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无聊地播着电视,从厨房的窗缝中传出了阵阵争吵声。我踮起脚走了过去,是奶奶和爷爷:“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上哪买去!”“小张(小卖部阿姨)那有!老李给他孙子买了,就是炸的那薯条!”“买什么买,人家孩子要的根本不是那!”“怎么不是,你这老头子……,唉,我自己去!”我赶忙退回到沙发处,奶奶面容平静地走出来,扯下外套,在夜色下走了出去。而我的心中,有些复杂。
晚餐果真吃到了薯条,虽然不是“扭扭”的,却让我幸福感倍增。我美美地享受着薯条,却殊不知这一根根小东西背后的事。
入夜了,我却还在拿着手机“打僵尸”。爸妈都皱着眉头走进来,爸爸开了口:“别玩了!去看看奶奶!”我虽莫名其妙却也还是照做。进了屋我才发现奶奶手臂上的烫伤,一个个小红点,显然是被油溅到的,她正咬着牙给自己上药。我知道,定是被那该死的薯条弄的。奶奶发现了我,失是有些惊讶,又马上慌忙地放下袖子遮住伤,笑着说:“你怎来啦!快睡觉去!”我慢慢走近,将奶奶的袖子撩开,奶奶笑着说:“哎呀,没事的……”却被我打断。“我帮您上药。”
我将药水轻轻涂在奶奶红肿的胳膊上。我知道,奶奶在笑。我也渐渐懂了奶奶对我的爱,只是性格使然,表达的方式有所不同。我想,我也会在今后,细细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