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藤萝的花骨朵掩映在翠藤中,趁着清早的露珠热烈的盛放;已放的骨朵儿丛丛叠叠,挨挨挤挤在一起,毫不羞涩的张扬着。 清清亮亮的笑脸,迎来一天的鲜亮辰光。时光的流淌在清...
藤萝的花骨朵掩映在翠藤中,趁着清早的露珠热烈的盛放;已放的骨朵儿丛丛叠叠,挨挨挤挤在一起,毫不羞涩的张扬着。
清清亮亮的笑脸,迎来一天的鲜亮辰光。时光的流淌在清早的的微微凉意里诉说着欢乐。
年少的我松散着头发,摇晃着蓬松的脑袋,坐在院中的竹椅里,一遍遍的梳理清洗过的长发,发梢还带有藤萝花的气息,带着木梳浸水后的微微朽味,是楠木的气息,沉重厚实,也是新鲜藤萝汁液的气息,清新微淡。似乎带来了清醒的记忆。
年幼时候,也在这个院子里洗头,那时的皂角树还不曾枯死,高高大大地挺立。树梢高高的,高过了二楼屋顶阁楼上的小阳台。人站在阁楼的窗前,还得拿根细细长长的竹勾子像摘樱桃一样去勾那月牙儿般的皂角。每每惹得阿婆在楼下的院子里扯着那哑哑的嗓门在喊,丫头落来落来。呼我落来落来,就是不下来。
孩童时候的精力旺盛,一股脑儿全倾泻在嬉笑玩闹上,而且什么事都喜欢和阿婆拗着来。不到黄瓜开花的季节就偏要找采蜜的蜜蜂,嬉戏的蝴蝶,抱着纱兜子的竹竿东一竿子西一竿子乱晃,倒踩乱了不少菜苗瓜秧;明知道后院子的枣子树早已是半死不活的,生的枣子都不够鸟儿贪嘴的份,就偏要找枣子,难得找到几颗被琢掉一半的小枣就开心得很,倒在买了整篮子的大枣却不想吃了;不到皂角生长的季节,就偏偏要在树枝丛里找皂角;个子矮小,力气不大,就偏偏喜欢出力的事情;爬不上树,就偏要看树上有什么东西;手臂不长,拾了竹竿够不到树梢就偏偏要要拿竹竿子。
尽管费了老大的力摘不到皂角,却也不哭不闹,还在阁楼的窗前呵呵直笑。一开始就并不真想着非要摘下来,就只是觉得好玩的很,及至于到了阿婆心急火燎地喊我,更是开心了。直到现在也还没彻底的清楚那时候我的种种行为是为了什么,是想惹人注意吗?不是。不吵不闹,也没离开阿婆的眼皮。阿婆在屋前院后转身的时候也得呼我几遍,直到我扯着嗓子应答后方才放心。
阿婆的嗓门哑哑的,说起话来平声细气,和阿婆的人一样,慢条斯理的。清早起来,我一抹睡眼惺忪的的脸,就踏着楼梯咚咚地跑到院子里,准能看见阿婆打了一脸盆的清水,蓖湿了梳子在梳头。阿婆对头发极是讲究,也极爱干净。从不在房里梳头,怕枕头上地板上散落的发丝最难清理。即便是在院子里梳头,阿婆也会把落发缠在一起缠成发团,而不是到处散落开来。我时常这样呆坐着板凳,看阿婆把一头长发给绾起,蓖熨帖了耳后的鬓发,簪上了小小的银簪,露出光洁挺括的前额。也时常踮着脚尖,去捣鼓阿婆梳好了的发髻,怎么长长的头发都不见了呢,都锁在圆圆的发髻里了呢,心里一好奇,手便不老实,张开着十指就去撩拨发髻,松散出来的发丝带有丰盈的光亮和清爽的气味。
阿婆拾掇完了自己的头发,掸掸衣襟,便催着我重新洗我的猫脸。每天的早上催着洗脸大有牛不吃草强按头的气势,阿婆总说指望着我自己洗脸永远是一抹就当是完事的,抹的毛巾都不带先浸下水的。远没有阿婆的细腻,总是微绞毛巾,顺着眉心,两边依次抹下去,抹得眉毛根根清爽熨帖,脸颊微微发热,又换了回清水才算洗干净。她总是笑称家里养的猫也比我的脸干净,猫咪还整天舔脸呢。
我总是笑话阿婆把猫当成了孙女,给猫涂药水打虱子,搓了皂角洗澡。猫咪身上的气息倒和阿婆的头发带有的气息一样了,都带着淡淡的皂角的香味。一如房里的大衣柜子里,一凑近便是若有若无的芬芳,这是一股子使人愉悦的芳香。
空大的房子里,除了阿婆,便是这只老猫了。对于那为了生活忙碌着的除了节头年尾难能可贵的来看我的父母,这个印象实在是淡薄。兴许小孩子对于感官的印象是深刻的,我记得那时从远方寄来的在小村镇里难能见到的花花绿绿的糖果,鲜鲜艳艳的衣服,是对于父母仅有的记忆。
那么我也只能自嘲地说,那时候的年纪真的小到还不知道思念是什么,依旧是每天毫无烦恼的嬉笑,奔跑,也丝毫不觉得烦闷孤单。
老猫的到来,对于阿婆,对于我,更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情。不,应当说是猫,猫刚来的时候,仅仅是个蜷缩在纸箱子里的毛线球,全身毛茸茸的,就是瘦小。阿婆早想养只猫,却一直找找不到合适的,直到凹婶家里的家猫生了“腻缠猫”,相传老话说是这样的猫不会生虱子,就抱了来。猫也没有名字,就一直叫“猫”了,就像阿婆也一直叫我丫头。“猫”是最好的,也是最简单的名字了。
阿婆的豆浆,鱼骨头,和七零八碎的汤汤汁汁把猫养得毛光膘壮。一开始畏畏缩缩的躲在纸盒里的猫,从偷偷瞄着我,颤颤兢兢的玩毛线,一听到声响便如鸵鸟埋入沙子般地缩到自己的小窝,到后来光明正大的蹿入我的卧室,嚣张地在我的描红本上留下肉乎乎的足迹,也被我突发奇想抓住它,帮我画梅花朵朵,倒也逼真的狠,想来直到现在虽能画几杆子遒劲的老树枝干,也画不好梅花骨朵,必是那时候的猫助纣为虐的结果,帮我蒙混过关。
大了的猫欢闹得很,进进出出的,也有时几天不见踪影,两三天后又回来了,想是家里没有老鼠,到外面打鼠去了。倒惹来了一身的虱子。阿婆也不嫌腥味脏乱,细细地裁了我小时用过的棉衬衣,喷了重重的药水,层层缠在猫身上,几天后虱子尽褪。猫又是浑身挥发着皂荚香的猫了。我时常笑话阿婆,这猫是做了记号的,三五里路就闻到了,准是我家的猫。
猫老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眼睛混混濯濯,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也时常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打盹,阳光把猫的毛照得闪闪的光亮,一如阿婆刚给它洗完皂荚澡的时候一样光洁滑溜。
只是像而已,早已没了皂荚。院中的皂荚树早在年前修缮房子时挪了地,移到后院后也没缓过来,到底是枯了。开春后也没冒出鲜嫩的芽儿,更没指望入秋后还能摇落月牙般儿的皂角。虽然如此,早料到迁了之后这树迟早会是这样,还是带着希望时常去后院看,总想可能侥幸会幸存吧。
枯了便枯了吧。
院子里的紫藤萝还是开得很好,才栽了一年,便扎根地下。
我能想象到这株一年前我亲手栽下的藤萝,那满是枝枝节节的根茎,会像张密密实实的网一般,伸展着矫健灵活的身躯,毫不客气地在这片泥里安家落户。
藤萝开满了的长长一瀑布的花骨朵,在层层簇簇的绿色中摇曳,如一张张躲闪着深紫色的,淡紫的,微红的,绛红色的笑脸,飘逸着怡人的芳香。
随手采撷的藤萝花 ,浸润在温水里,荡漾开来,轻轻摩挲着阿婆的头发,我能闻到早些年阿婆自己洗头时候加在水里的皂角香味,清香宁静。仰卧在竹藤椅里的阿婆,任我在水盆里搓洗她的头发,闭着眼仰面说道,这也是一种和皂荚相似的能温暖人的气息。
是的,一种温暖的气息。
点评:这是一篇大气的文章,作为中学生,能写出如此佳作,实属不易。作者以独特的视角解读蕴涵,阐释意象,文章不仅描写细腻,情感丰富,并有一定的哲理力量。文中巧妙的场景与人物描写,充实了内容,深化了主题,格外令人动情。各种修辞的综合运用,使得语言具有一种别样的文采美,显示了较强的语言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