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啊摇,摇啊摇,一摇摇到外婆桥,外婆教我打年糕。糖蘸蘸,多吃块;盐蘸蘸,少吃块,酱油蘸蘸没吃头。”每当唱起这首童谣,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和外婆一起做年糕的情景。
那是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外婆带着我来到村口的晒谷场。天才蒙蒙亮,场地里已围满了人,盛着大米的箩筐排起了长队。箩筐里的大米经过一夜的浸泡胀圆了肚子,晶莹剔透。
工人们把大米磨成粉再蒸熟,将熟粉倒入,一条条热乎乎的年糕从机器的大嘴巴里跳出来了,香气扑鼻,弥漫了整个晒谷场。机器的出口处有一股水流喷向年糕,听旁边的一位师傅说,这是为了给年糕降温。我迫不及待地上前摸了摸,啊,原来刚做出来的年糕软软的、黏黏的,完全不像从超市里买的那样硬邦邦的!
外婆把年糕一条一条平铺在竹匾上,说是要晾上半小时冷却。它们就像一个个士兵整齐地排列着,这时候,如果你刚好站在晒谷场的一角,远远望去,场面肯定壮观。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条,咬上一口,有点嚼QQ糖的感觉,就是不够甜。外婆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神秘地说:“好吃的在后头!”
第二批出来的年糕变成了浅棕色。它刚一出来,就有人喊:“糖年糕出来喽!快来抢啊!”和我同龄的孩子们都一窝蜂地围了上来。外婆把一条糖年糕分成三四份,给我们每人一份。比起刚才的白年糕,糖年糕多了一丝甜味,口感稍硬,更像QQ糖了。啊呜一口,我把年糕咬成了一条小船,像旁边的伙伴炫耀。过不了多久,年糕太阳、年糕鱼、年糕树……都来凑热闹了。
你以为这就是外婆口中的“好吃”的?当然不是。这时,真正好吃的年糕花闪亮登场了。所谓年糕花,就是在年糕还没成形前,熟透的一团年糕粉。外婆先把粉搓成一个凹圆,添入一些咸菜、榨菜丝等辅料,然后把它搓圆。最后一个环节——捏花形,就得比比谁的手巧了。外婆捏了一朵“太阳花”送给我,见我舍不得吃,又捏了一朵,并催我趁热尝尝。米香伴着咸菜的酸味,开胃又爽口,一整个下肚,也不觉得腻。此时,平日里好吃的牛排、披萨是没法与它相提并论的。
回去的路上,我发起了一连串提问。外婆告诉我,妈妈像我这么大时,还没有机器年糕。年糕生产的每个环节都是手工完成的。每到年底,家家户户都会打年糕。村民们自发组成打年糕队,你淘米、我磨粉,他烧火……邻里间互帮互助,形成一条流水线。这样打出来的年糕比机器做出来的更加细腻,而且存放时间更长,不容易裂开。现在,这样做手工年糕的地方很少了。我想:人们一槌一槌地捣粉,一块块地切糕,这手工年糕真是来之不易啊!
一路上,外婆还给我讲了许许多多年糕美食。为了给小时候的妈妈解馋,外婆把糖年糕切成年糕片炒着吃,把白年糕油炸着吃;闲时,给刚放学的妈妈用筷子串一串苔菜年糕;烧饭时,在火堆里放几条年糕煨着……在外婆这个老宁波人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是煨年糕和大头菜烤年糕,这大概就是一种记忆的味道吧!
这个冬天的清晨,外婆教我如何做年糕,让我知道了我们家乡的特产——年糕的由来。年糕年糕年年高,今年更比去年好;年糕年糕年年高,一代更比一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