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存离不开水,水维系着人的生命,人对水的情愫与生俱来,直至生命终结。
自幼生在汉江之滨,汉江如同人体的血脉贯穿于秦巴山地,哺育着属地一代又一代勤劳善良的人们休养生息,在沿途两岸描绘出斑斓绚丽的五彩画卷。
我家村后便有一条来自遥远的山峦溪流样的小河,她在层峦叠峰间穿梭,在四季轮回中激情放歌,变幻着形态,扭动着身躯,挥洒着留下浅滩、深潭、沙丘、石岩。幼年时期,这里是我们孩童最快乐的嬉戏天地,我们尽可以在河水的怀抱中欢闹,在河水留下的深潭中翻腾,在岩石夹缝中捉鱼抓虾摸螃蟹……而忘乎所以。
平日的河流是温和的,潺潺的细流清澈悠然地倾吐着生命的歌谣。然而,到狂雨骤雨的夏季,小溪时常如同发怒的山中雄狮,夹着泥沙吼叫着一路狂奔,漫过稻田,漫过石桥,漫过沙丘,涌入汉江。此时,汉江之水也早已涨溢起来,往日清澈的水质早已变得浑浊,滔滔江水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奔涌……由此,损坏了梯田,损毁了庄稼,损毁了建筑,遭得无数人怨声载道……
我记的最清楚的是1985年,就在我刚刚升入初中的那个夏季,一连半月的大雨、暴雨下个不停,天空似乎被捅出了窟窿,再也不得弥合,雨柱不停地从天而降,“哗哗……”的声音不绝于耳,山河咆哮,土地震动。汉江之水就这样冲破堤坝,涌入陕南重镇——安康市城区,一夜之间,数以万计的房屋倒塌,无数来不及逃躲的市民被洪水吞噬,秀丽的家园因洪涛巨浪变得一片狼藉,污水横流,泥沙纵横,场面惨不忍睹。面对此情此景,我曾对着汉江之水大声咆哮,咒骂它的狂妄,咒骂它的无情,咒骂它的暴戾。
家乡遭受水灾的消息传到党*,得到各级党委、*的高度重视,社会各界纷纷捐助灾区,帮助灾区人民共度难关。*拨付数亿元资金,修筑汉江堤坝,筑起千里长堤,锁住汉江之水,让它沿着既定的轨迹潺潺而行……人们在江河两岸,种植了多种苗木,形成万里绿色长廊,并建造了层层水库和电站,汉江之水温顺地流淌在堤坝之中,用甘甜的乳汁哺育着两岸的生灵。
今年春节,我乘车从西安返回家乡,沿途再见清澈的汉江之水,感到那般地亲切、那般地贴心、那般地舒坦,尤其是看到熟悉的汉江之水沿着人们筑垒的堤坝跋涉远行,将流向遥远的北方、祖国的首都,我的心怦怦跳动,尤其那排鲜红的大字“一江清水送北京”在暖阳的照射下熠熠闪亮,格外耀眼,我为自己是这汉江流域中的一员倍感骄傲和自豪,为眼前这潺潺的流水而欣喜若狂。车辆休息的时刻,我疯狂地奔向河水,掬之入口,亲之入骨,深刻感受这浓浓的乡情、醇醇的眷恋、悠悠的珍爱。
受大自然的影响,水,也在外因的作用下变换着自己的形态,2010年年初,那场罕见的干旱袭掠了西南五省,在人们心灵深处留下了烙印,干裂的口子如同犀利的剪刀刺痛人们的心肺。为了日常我们看似再也平凡不过的一桶水,受灾的百姓需要跋涉几十里,穿越几座山;又有多少庄稼汉卷曲着身子怅然无奈地蹲守在龟裂的土地上发呆…..素有“江南水乡”美誉的家园,干涸地喘息着。此时此刻的一滴水,是那样地难以索求,是那样地弥足珍贵。
然而,仅仅一月之隔,暴雨连续来袭,那片干裂的土地又变成了一片汪洋,滔滔洪水吞嗜了村庄,淹没了城镇,饱受旱灾之苦的人们,再受洪涝之痛,水,何以难求;水,何以难御?!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潮起潮落,水暖水凉。人与自然,自然与水,水与人融为一体,融为主载命运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