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碰巧吧,我的父亲居然要在父亲节这天回来。听说他要来,而且就现在,我既激动又焦急,我该给他点什么惊喜好呢?他刚打电话说他已经坐上车了,再有一个小时就到,要母亲留饭给他。可我有什么可给他的呢!
他真快要回来了,我屋里屋外的乱转,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拿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心里沮丧极了。屁股下如生了刺般坐不住,心里也好像装着乱敲的鼓点,望着远处大路的尽头,真希望他不要来得太快了。最后实在无法,我很失望的转身回房,那时突然计上心头。我为何不去路口接他,我从没接过他,现在去接他难道不是惊喜吗!
我想着他从车上下来猛地看见我时的惊讶,那会多么有趣!
于是我乐滋滋的出发了。
平时半小时的路程今天十来分钟就跑到了,站在大路畔张望,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风扬起的阵阵黄土扶脸而过,我一口一口的咂着黄土聚精会神的听着车声。该能听见了!但听了好久都不见。半小时过了,一小时过了,车还不来。我等烦了,等急了,等的想回家了,等的都生恨了。
牛羊都归圈了,忙活的庄稼人也陆续回家了,太阳下山连那点余晖也带走了。我失望的眼泪淌出来和黄土和成了泥。我往回走,但总是还不太死心,明明都打电话坐上车了的。三步一张望,看不见车影就踢一脚路上的土沙继续往回走。果然,当我折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着车灯忽高忽低的跳着跑着向这边驶来了。
我突然来了精神,不顾天黑路暗凭感觉狂奔而下。一心想要冲在他前面。我确实早到了,看着车缓缓而来又缓缓停下。我竟得意起来。
车门开了,人一个一个探了出来,第一个不是我父亲,第二个不是,第三个也不是。我干脆挤上车去找,看见父亲拾捡散落在地上的零食,袋子破了掉了一地。
看见我只一句:“你干嘛来了!”
我只嗯了一声,附身帮着拾东西,一点也说不出我来接你的话来。袋子破的不能提了,我脱下衣服抱起来提着。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去取货架上的行李了。
下车了我们并排走着一起回家。
“多回来了的?”他问的很温和。
“刚来。”其实我还想说我很早就来了,等不住又走了,结果看见车来又跑来了等等。
回到家母亲早已备好了饭菜,围坐在桌前,我似乎才看到了期待的父亲,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横纹越来越深了,从浅浅的滩变成了深深的沟。手也更加粗糙了,常年修车的他手被油污侵蚀的像皲裂的老榆树皮。
父亲见桌上有肉,起身拿了个茶杯倒了点酒,吃几口菜就抿点儿。
“不赶紧吃着,菜都凉了。”他又抿了一口。
期间他和母亲也说了几句家常话,可什么也没问我,只不过总盯着我看,像从来没见过一样,像有话要说可又没什么好说的。
“吃饱了睡去吧。”
我起身要走——
“给你拿上点那吃的。”他目光指向桌上的零食。
我伸手要抓——
“别吃太多,睡觉不舒服。”
我手又缩了回来,顿了一下拿了两三样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父亲那粗糙的耙子手凉醒了,见我醒了他把耙子从我的光背上抽了出去。
“要听你妈的话,好好学习,我走了。”
他真走了,母亲送了出去。
可为什么要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