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朋友一起去图书馆回来时,天已经微微黑了。
是下午六点钟。
终于有了温暖的气息。
我相信季节是有气味的。比如冬天,从外面进入室内时,就会有一种淡淡的烟草味。春天,是泥土的香。而夏天,到处都散发着一种懒散。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而我如此喜欢夏天。也许是生长于北方,真正属于夏天的炎热并不多,于是便也就分外珍惜这个百花盛开的季节。
但我喜爱这个季节的根本原因却并非如此。记忆中最快乐的事情,几乎都是定格在夏天。
对夏天最开始的记忆是从四岁开始的。我是军人的子女,因此从小就成长在军属小区里。那时候我们还住在平房里,八户一个小院。那时候每到傍晚,院里的孩子就聚到一起玩。
我和邻居的小女孩一起偷穿妈妈的高跟鞋。院子里有一颗樱桃树。还真的结过樱桃。有一个比我大六岁的大哥哥,骑自行车。我们几个小孩就轮流坐在他的后座上。爸爸教我骑自行车。对门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小男孩。刚认识的时候我把他的自行车弄坏了。而这个小男孩,我们小学同班,还做过同桌。后来我们一直是邻居。
上了小学,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也是在夏天。比我大一届的男生。现在已经忘记了他的面容,却依旧记得他的名字。有时会翻看我以前为他写的日记,却想不到那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依稀只是记得那年夏天的炎热,还有阳光的璀璨。
那时候和一个女生是最好的朋友,很爱她。什么都愿意和她说。我希望和她当一辈子的好朋友。而也就是那个女生,让我后来不很相信友谊。发生了什么,也都不记得了。只是夏天。我们在操场上打闹着,她穿一件红色小熊的小衫。夏天已经快要过去。阳光依旧温暖。
上了初中之后,又有了喜欢的人。少年时的感情,总是不稳定。总是认为那个人就是可以爱一生一世的,但其实也不过就是如此。我们还未懂爱,就自以为是地说爱。那不过只是生命中的过度,每个人都会如此。
还是夏天。是我的小学同学,和我上了一个初中。也是比我大一届的男生。曾经最爱的女生喜欢过他。现在想想,我会喜欢那个男生,也不过是怀念小学和那个女孩的友谊罢了。我渴望从这一段暗恋中感受到那个女生以及我们年少的友谊。而那时却不自知。每每想到他,心都会有疼痛。这段暗恋持续了一年半,是我喜欢过的最长的人。而现在在我看来,只能证明我对小学时的友谊是有多珍惜。再无其他。
但是那个夏天,却一直留在我的心里。
这段自我完结,自我愈合的暗恋,是以一场大哭为终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在哪里看到了他。突然间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很诧异竟然我也可以哭得这样痛快。而在喜欢他的时候,再难受,都是一滴眼泪也没掉。
然后是初一的暑假。那时我早已不再住平房,但却依旧住在军属小区里。身边还有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其中有一个和我最好。夏天吃完饭,就和她,有时是她和她的家人出去散步。很晚才回家。说说笑笑。这样快乐。
她不知道。也许我只是她的好朋友。但她却几乎是我的全部。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找到一个好朋友。也可以说是我有许多好朋友,但只是表面而已。心灵依然空虚。我只是希望找到一个人,想起他的时候,会感到欣喜与感激。我会情不自禁地说:感谢上帝。带给我一个这样好的人。
而这个女子,我和她从小长到大,我们已经太熟悉。想起她的时候,不会有空虚。有时候会怀念她。即使知道她就在不远。
也怀念夏天。很久以前。夏天的夜晚。在外面和小伙伴玩,回家敲门,却发现家里没人。也许是妈妈出去找我了。于是我跑下楼,走到外面,路灯融化在黑暗里。我听到外面知了的叫声,还有夏天炎热的气息……
还有太多太多的记忆。而那所有的一切,都一并融化在记忆的夏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