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醺，我推开房间门走出去，客厅的白色木纹桌上又是那杯纯净、透亮的白开水。
锅碗瓢盆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蒸汽下，母亲的脸有些模糊。“妈，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不早，不早。”母亲对于我难得的早起与关心，表现出了莫大的惊喜，“早睡早起身体好嘛！我要去上班了，记得把桌上那杯白开水喝了。”
“又要喝水！”起床气和着青春期的叛逆劲儿一起爆发了，“妈，我现在不想喝！”“那九点左右喝怎么样？你平常都九时醒，九时喝水。”母亲转过身，盯着我，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温和。“到九点我也不喝！”天知道，我最讨厌母亲这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了——她好像永远都不会发火一样。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走到厨房的水池边，作势要把整整一杯的水倒掉。母亲紧紧盯着我，脚不着痕迹地向右挪了一步，横在我与水池的中间。她不发一言，眼底的执拗却清清楚楚地暴露出来。“这对你有好处。”平素说话声音就不高的母亲现在音量更低了。
“行，我喝！”我带着一股子气闷，仰头，灌水，然后“啪”地一声把空玻璃杯甩到了桌子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餐桌旁拉了张椅子坐下，我注视着厨房里复又重新开始忙碌的母亲，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房间里维持着诡异的静谧，透过大玻璃窗射进来的阳光的温度悄悄地降了下来。玻璃杯壁上，一滴滴晶莹水珠正往下滑落，逐渐留下了细细的水痕。母亲突然打破了寂静，但声音仍是低低的：“楼下的王医师说每天早晨一杯水能润肠子，还能去火。你本就不爱喝水，我就是想着能让你多喝点水......女孩子，喝水才能保证皮肤的湿润，你平时也不在意这些，但身体健康可不是说不管就能不管的......”
母亲的温柔，母亲的无微不至，母亲的事无巨细，随着声音渐渐填满了整个空间。我愣在椅子上，记忆中每个早晨都不曾缺少的白开水都带着刚刚好的水温，独属于母亲的淡淡味道渐渐包裹住了整颗心脏。
阳光从玻璃杯折射到母亲黝黑的眼眸里，爆出了万千光华。那瞬间的震撼，非美丽可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