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柿子很普通,每个人都知道它是甜的,可我,却认为它有着爷爷独一无二的味道。
看着外面水果店摆出的柿子,不禁想起了一段往事。
我们家本是农村的。所以我打小和爷奶一起生活。后因奶奶腿疾被送进城里治病了,父母陪着,所以家中就只剩下我和爷爷两个人了。那段生活是多么充实,又多么美好呀。清晨,没有闹钟会把我吵醒,可以睡到自然醒。一出门看到爷爷身穿朴素的灰格衬衫,一条黑长裤,踩一双拖鞋,哼着小调修剪着柿子树枝,这难道不是美好一天的前奏吗?他看到我走来,便满面喜悦。放下手中的活儿,忙不迭地给我做早饭去了。我每一次都狼吞虎咽吃完,为了能早点和爷爷去后院做游戏,游戏很多,都是爷爷告诉我的。比如“躲猫猫”呀,“写大字”呀……可是到现在我也无从得知,那么小的院子,为何“躲猫猫”他总抓不到我,明明那么明显啊。
可就是这样美好宁静的生活也终被打破了——我要去城里读书了。
当我知道这件事时,心里是很难过的,我不想去上学,更不想离开爷爷身边。我开始早早起床,坐在爷爷脚边什么也不干,就那样发呆。爷爷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把我抱到他的腿上,对我说:“你看,爷爷就像这树上的柿子,而你就是山下的树苗,你或许看不见爷爷,可爷爷却能看见你呀。”我不懂这其中的意思,只顾问爷爷:“爷爷那我还能见到你吗?”他笑了:“当然能了啊,等你慢慢长大,成了大树,我们便可以见到了呢!”“那一言为定哦!”我不放心地问了问。我更认真地和爷爷勾了勾小拇指。
第二天,我被接走了。临走前,我把我最喜欢的小手巾送给了爷爷,他也把一只画着笑脸的柿子送给了我。他一直和我招着手,直到我已不在他的视野之内了。
因我和他离得较远,渐渐也就疏远了,我不知道他是否留着我的小手巾,可那只干瘪笑脸的柿子早已被我丢进了垃圾桶里,除了过年必须回去看看外,我们没有过去的联系,他现在应该还在精心照料他那棵柿子树吧?现在天冷了,他是否穿的够暖和,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偶尔发来的信息我也爱回不回,偶尔打来的电话也被窝随意挂断。又是一年柿子成熟的季节。他又打来电话。
“想不想吃柿子?”
“想。”
“好!过几天给你带!”
其实说想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大城市里的水果应有尽有,苹果没了有梨,梨没了有枣子,总之,一茬接一茬的。街上叫卖着梨的小伙子,大声喊着;“梨子不甜不要钱。”尝一个,果真是,味道要比柿子好多了。
可没想到爷爷居然把把我的话当了真,从那么远的地方给我带来柿子,还有菊花叶,韭菜什么的,这些城里都有的东西,他硬说自家种的,城里不能比。他扛着自己缝制的的布袋,挺直了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左冲右突,中途的布袋是否散落过,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到家时,那菜已择好放在了厨房里,而那几个又大又红的柿子置在了桌上。
他一见我回了家,笑着和我说:“瞧,你爱吃的柿子。”他指了指桌上。而我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头上,稀疏的头发已不见黑了,记忆里相貌堂堂的爷爷,经过岁月的洗刷,如今,真的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可他全然不知我心中的忧伤,高兴地和我聊着童年往事。听着听着,我心里一酸,便转过身去吃柿子了,我在内心早已暗自决定,一定要回去一趟,好好陪陪他。
过年回去看他,他把家里所有的吃的拿来给我吃。到了晚上,我站在小院里乘凉,看着那棵被微风吹得沙沙响的柿子树发呆,就和小时候一样,他看见了我,立刻回了屋,给我搬来一张躺椅。我仰面躺下,对着天空。虫鸣 周围起伏地响着。我刚准备睡下,耳边响起爷爷的声音,我们便开始聊起来,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重重复复的,都是些走过的旧时光。
可我才突然警觉,柿子终会落下,树苗终会长大,这样小扇轻摇的时光已越来越珍贵。想好了,多住几日,把握好这小扇轻摇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