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回老家的时候春天也已接近尾声了。
但毕竟还是春天,空气中依旧荡漾着淡淡的花草香,沁人心脾。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青,层林下阳光尽染,是那般美好的景色。青怔怔地望着,直到自家的狗飞奔出来在她脚下欢快地叫嚷着时,这才惊觉自己回来了,回到这个她朝思暮想的深深怀念并渴望着的地方,霎时泥土也变得芬芳起来,染了时光的悠香。
青低下身子,轻抚着它的脑袋,唤起了它一声“阿旺”,许是很久般都没有人叫过它的名字了,阿旺兴奋地立起两条前腿,不停地喊着“汪汪”。青也笑了,说道:“阿旺,陪我走走吧。”说罢青便站起来,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去。阿旺似乎明白了青的意思,乖巧地跟在她的后面,尾巴一摇一摆。
青突然记起小时候自己也如这般牵着阿旺哼着小曲走向奶奶家。那时的他们是一样欢喜,青可以在奶奶家吃到好吃的水果软糖,阿旺可以随心所欲地在路上撒欢玩闹。虽然有着不一样的缘由,但一样把这条小路走得摇曳生香。不知不觉中眼眶已湿了大半,青拼命克制住情绪,扭头向左望去,是几户人家的炊烟都缠绕到了一起,织住了天地,又显得轻盈。炊烟下是熟悉的人儿在劳作:有的在田间除去野草,有的在精心照顾自家的小麦油菜,有的在瓜蔓下谈笑……夕阳的余辉不偏不倚地洒在这里,青闭上眼睛,原来故乡是橙色的,温暖的橙色。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又如此熟悉。
二、
青不停翻着日历,心中计算着日期。明天正好是5月14日。
这天晚上青早早地睡了觉。满脑子的故乡却始终挥之不去。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青起了个大早,沿着蜿蜒的小道向山外走去。低头间便看到了路旁旁若无人地开着的白色小花,沾了一些清晨地露珠,便觉提清灵可喜,楚楚动人。像瓷,像梦,一瓣瓣打开,姿影绰约如同被人细心裁剪的一朵云,静静地落在枝头,衬着叶的绿,倒显得纤。青不禁出了神,愣了许久却并未如小时候般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毕竟这是她难以割舍的温暖记忆。那时青尚年幼,和同龄的小女孩们总玩“过家家”的游戏,青总爱摘取这种花朵,或装模作样地清炒,或从家里偷来少许油盐酱醋“凉拌”。想到这儿,青“扑哧”一声笑出来,心下却很温暖。
一路哼着歌谣,不多时便来到乡镇上。
在乡里清闲的日子是不多的,每逢赶场才能难得聚一聚,而赶场也是要有固定时间的。在青的老家,赶得是一、四、七。青看着这个小时候最爱的地方,心中便充满着力量。她快步走向一间饭店里,叫了份自己魂牵梦萦的米粉。
“青伢子,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诧异地抬起头,惊喜地说“阿婆,我放了假就回来了。不过您年纪现在也大了,怎么还在忙活店里的事啊?”
“哎,我这个人哪里坐得住啊,到店里帮帮忙总比闲着好。对了,快趁热吃吧。”阿婆笑着回答,满脸刻画着慈祥的皱纹,雪白的沧桑的发丝盘在脑后,让青感受到了一股爱,一种来自故乡的真情。
青点点头,强忍住泪水,将粉条往嘴里不停地塞着,一碗粉下去,吃得心里热乎的,困倦也消了大半。外面如以往般热闹,卖肉的屠户大声用方言吆喝着,身上的肥肉一颠一颠的,脸上挂着真诚朴实的笑容,无端地让青感到心安。人们在窄窄的街道上来来往往,到处都是欢喜的空气。青慢悠悠地随着人流走,认真地看着每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铺子,尽管她什么也不买。一切又都好了起来,卖花地老婆婆也是那般和蔼可亲,花也那般娇艳欲滴,而无论是络绎不绝的豆腐铺,还是幽幽碧绿的青菜摊,亦或是简陋的糕店坊,都散发也无与伦比的厚重的朴素的味道,带着大地的包容,随着天空的悠然,和着河流的温柔,伴着山野的清新,笼罩着青,青知道那是故乡的味道,故乡的情思。
青热情地同每一个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同认识的故乡打着招呼。
三、
走着走着,青突然心血来潮,想回自己的母校看看。
学校离场镇并不远,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
学校和以往并无什么大的改变。青暗暗想着,便跑回自己的教室隔窗户傻傻的望着,突然看到自己以前写的一首诗竟被誊写在后墙上,青有些吃惊,发现下面还有当初语文老师的评语,自己当时却没有注意。青感到未有的懊悔,想了想便把它拍下来了。就算给自己一点鼓励吧。青自言自语着。
穿过内广场,走过走廊,外面的操场上一派好景色。抬头便能山。以前自己也曾和同学们围坐在一起,沐浴着阳光与微风,静静地闭眼消磨时光吧?
青莞尔一笑,看着满世界的阳光,心情也愉悦起来。
四、
但世上哪里没有分别呢?青不知道,但青明白自己已无来时的烦躁与抑郁,这不就够了吗?
青坐在大巴车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以前的种种,这几天的种种,突然,青“霎时”站起来,走到车厢最后面,努力地同这片土地挥着手,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青在心底默念道——
再见了,我的故乡,我的亲人。谢谢你们给了我一往无前的勇气与信念。
车窗外,是郁郁葱葱的青,似乎在踮着脚抚摸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