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记得,你出征前的那个傍晚,夕阳美得令人潸然泪下。
血色的残阳为你的战甲镀上一层流金,长剑仿佛能划破苍穹,透着凄清的肃杀。这样的你,显得分外俊逸,宛如高高在上的战神。马蹄卷起滚滚烟尘。你骑在马背上,渐渐远去,遥遥地回眸,笑着:“等我回来……”呼啸的风把你的话语撕扯得凌乱,可我听懂了。
(一)寒冬·万里长征人未还
“逝者如斯夫”,孔老先生说得不错。眨眼间,已是除夕了。
窗外的爆竹声声震天响,绚烂的烟花在长安城的上空闪耀。风中隐隐飘来屠苏酒馥郁的醇香。门外的春联皆是喜庆的红色,还记得你曾同我说过:“红色,就是寒冬中燃烧的炉火,给人以温暖。”此刻,我却想到了烽火台的狼烟……。
飞翘的檐角编织成千丝万缕的情愫,长信宫灯发出忽明忽暗的微光,庭院里一派萧瑟,目所能及一片苍凉,我倚在窗棂前,自斟自酌。
没有你的除夕,单调的只剩黑白。不知你的塞外是否漫天飞雪……幽幽琴声响起,掷地有声的,是佳人浸了粉黛的泪滴,被纤纤素手葬在梦境里。
(二)暖雪·入骨相思君知否
孩童的欢声笑语,更是触动殇情人的心弦,禁不住推开了紧闭的朱红色大门。
依稀记得去年除夕,你同我在门上贴出“一世长安”的横联。你的字迹挺秀如松,苍劲遒力。经过一年风雨侵蚀,却已是略显斑驳。
记得去年除夕,你我漫聊彻夜,把酒言欢,酒暖飞雪深。
记得去年除夕,你放鞭炮时“嘭”的一声恍若平地惊雷,将我吓得不轻。
记得去年除夕……
记得去年除夕……
“啪”,此时鞭炮作响,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对你的念想竟愈演愈烈。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无极的思念,透过我的朦胧,把我们的距离拉得更长。在我烟波缥缈的世界里,风,吹皱了一池岁月年华。当羁绊被战马踏碎,当山河被汝辗平,当阴霾盖过重重迷雾;惟愿越过谎言,越过痛苦,越过信念拥抱你……
烛火惺忪,灯火朦朦。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三)孤坟·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二个除夕。
乱世的纷争为你我筑起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生与死的距离永远是遥不可及,纵然我追逐你到天际,却只能看见你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这样一个万家灯火、歌舞升平的日子,我来到你的坟前。不过下葬数月,坟上枯草密集,惊起几只鸟雀啁啾,无法放下的是与你团聚的夙愿:“我想你。”悔吧?悔罢。
原来我在乎的,并不是你能否加官晋爵,我在乎的,只是这份真情。
真正的感情,也许没有“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樵门”的荡气回肠,也许没有“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红雨飞愁,也许没有“十年生死两茫茫”的音响凄厉。
真正的感情,也许不是轰轰烈烈、大浪淘沙,也许不是花前月下、美酒清茶,亦或不是飞黄腾达、良姻花嫁,但又有何妨?
田草桑麻,山水人家仍有人相陪,胜过高台一人徒伤悲。没有你的除夕,凄冷、寂寥。
谁在漫天飞雪中,细数着岁月的次次轮回,一季季落花满珠帘。三千繁花红尘,浸在惆怅的弦音之间;未干的浓浓墨色,勾勒着袅袅的风花雪月;冰冷的泪滴,涟漪了前生今世的深沉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