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人们的唾骂和菲尔德自己的失望就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上,只有那深不可测的海底才能明白他一内一心的痛苦和无助。
遗憾的是,这种快乐的气氛只持续了短短几天。8月30日,在人们的喧闹声中,海洋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海底电缆传送的讯号消失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菲尔德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事实上,早在几天前讯号就已经变得混乱,就连声音都难以辨清了。它苦熬了几天后,终于沉寂了。
就这样,与人们欢庆的程度成反比的是,大西洋海底的电缆却不合时宜地罢工了,真是太可怕了。也许菲尔德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他是除纽芬兰接收讯号的工作人员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一内一情的人,但他并没有尽快宣布这个事实。他忐忑不安,始终不敢相信这项伟大的工程竟然那么快就遭到失败的现实。在仍然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的群众面前,知情者们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来公布这个消息才能尽量减轻对人们的打击,更加不知道人们将会有多么惊人的反应。这一切都无法预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人们将会受到沉重的心理打击。
尽管知情者们努力隐瞒,但一句老话说得好:“纸包不住火”。很快,人们就敏一感地意识到电缆传来的消息日渐减少的事实。按照大家的推想,大洋彼岸每个小时都会传来讯号,但事实上他们只是偶尔才能听到一些讯号。更令人气愤的是,即使有讯号传来,也只是一些间断的讯号,压根就听不清。久而久之,群众中谣言四起,人们众说纷纭,其中流传最广的是:有人为了尽快完工,并使讯号清晰可辨,刻意输送过量的电流,结果使电缆被彻底破坏了。于是,人们强烈要求尽快排除故障。但是,事实终归是事实,人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从大洋传来的讯号越来越模糊不清,似乎是一种可怕的预示。
所有人的欢乐都在9月1日——举城欢庆的第二天凝固了。从这天开始,人们彻底地与从大洋彼岸传来的清晰的电缆讯号告别了,再也没有听到过真正的消息。
此时,如果人们仅仅只是抛掉盲目的热情,转而对自己曾经真心拥护的英雄冷嘲热讽,事情就好办多了。但他们并非善类,不可能那么宽容大量。就这样,当电报失灵的消息还没得到定论,谴责的一浪一潮就像绝提的河水涌一向了无辜的菲尔德。
此刻,他成了人们口中彻彻底底的大骗子,不仅欺骗了整个城市,还欺骗了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有人说他明知电报不能用,还为了一己之私——在短时间一内一高价变卖公司的股票,获得巨额利润而隐瞒不报,不仅骗取了人们的金钱,还欺骗了人们的感情。总之,群情激奋,说什么的都有。
更可怕的是人们的谴责日渐升级,后来最终演变成对菲尔德的污蔑。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大西洋底的电缆压根就没有真正运作过,电报根本就不是通过电缆传来的,这是一场骗局,是一个无稽之谈。甚至就连英国女王的贺电,也是预先准备好的,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一陰一谋。
不仅如此,还有人说电缆输送的讯号一开始就非常模糊,人们听到的所谓的电报仅仅只是电报局一长根据自己的臆测胡乱拼凑成的。
就这样,在欢庆队伍中欢呼声最为嘹亮的人顷刻间成了谩骂声最为高一亢的人。在群情激奋的情势下,菲尔德不可避免地充当了人们的出气筒:昨天还至高无上的英雄,今天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仅仅是一一夜之间,他不仅付出了全部的家产,丧失了所有的荣誉,甚至还要躲避人们的责难和谩骂,包括过去所谓的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和最热情洋溢的崇拜者。这种感觉,大概与从幸福的天堂跌落到黑暗的地狱差不多,痛不欲生。
这一切都沉沉地压在菲尔德身上,而那根毫无用处的电缆仍四平八稳地在大西洋底沉睡,就像一只沉睡的猛狮一样等待生命的复苏。
“东方巨人”最后出击
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再抱有任何期望,菲尔德却以惊人的意志和信念,在六年后创造了惊世之举。
在此后的整整六年里,电缆一直在大西洋底沉寂着,已经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六年前,两个大一陆在一小时一内一密切相连,息息相关。那时,美洲和欧洲仿佛依靠在一起,同呼吸,一共一命运。而现在,它们又和几千年来一样形同陌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在与成功仅有一步之遥时,这个当之无愧是19世纪最“大胆妄为”的计划却意外地失败了,成了一个泡影。这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个失败造成的最大影响,就是彻底挫败了人们的勇气和信心,再也没有人愿意冒险继续下一半的工作。此时,如火如荼的南北战争成了美国政治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虽然英国的一些委一员会偶尔在会议中提到铺设海底电缆的可行一性一,但至少要等到两年后才能被充分论证,这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更为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人肯鼓起勇气穿越这个漫长的距离。在被忽视、被遗忘的六年里,铺设海底电缆的工作完全被冻结,人们似乎真的已经完全忘记那条躺在海底的电缆了。
对漫长的人类历史而言,六年时间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对于刚刚起步的电力学科历史来说,六年时间却如一千年一般看不到边际。
自古以来,电力领域几乎每年每月都会有新的发明和发现。随着发电机的功率和构造日渐先进,电力被运用到更广泛的范围,而电子仪器的制作也越发一精一细;各大洲的大一陆都具备紧密的电报网络。之后不久,电缆又跨越了地中海,将欧非两洲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与其他大洲的电力事业蓬勃一发展完全相反的是,横越大西洋的电缆铺设计划却迟迟没有动工,人们或有意或无意地一直没有想起它。与此同时,人们也彻底忘了那个对这项计划持之以恒的人——菲尔德。
不过不用担心,总有一天这项计划会拨一开头顶上的一陰一霾,看见灿烂的太一陽一。现在它缺少的只是一个可以将豪言壮语付诸实施,为它注入新活力的人。
这时,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依然那么信心十足,依然那么热情洋溢,他就是塞勒斯?韦斯特?菲尔德。六年的沉寂并没有在菲尔德身上留下任何一陰一影,唯一的不同是他意气风发的脸上多了一份平静和一内一敛。
这个坚强不屈的男人,从人们的责骂和鄙视中勇敢地站了起来,以更加强烈的热情再次投入到这项工作中。他先后横渡大西洋30多次,坚持不懈地出现在英国伦敦的各个集资场合,终于筹集了60万英镑的巨额资金,并再次获准铺设电缆。比上次更为有利的是,这一次他有最先进的运输工具——巨轮“东方巨人”号作支撑,其载重量高达22000吨,承载所有电缆的重量根本不在话下。菲尔德毫不犹豫买下了它,并根据需要对它进行了改造。许多在六年前不可逾越的问题,现在全都迎刃而解了。
1865年7月23日,“东方巨人”号承载着全新的电缆从泰晤士河出发,背负着人们全新的希望,再次踏上了那个让菲尔德功成名就与身败名裂的大西洋之旅。遗憾的是,还没抵达目的地,电缆就断裂了。大西洋宛如一个永远吃不饱的猛兽,片刻间又将60万英镑吞进了自己的肚子。这次的失败结果再次验证了“好事多磨”的老话。
幸运的是,当时已经相当发达的科技确证电缆铺设计划是切实可行的,所以人们并没有气馁。皇天不负有心人,当“东方巨人”于1866年7月13日第二次出港时,久违的最终的胜利终于来临了。
美洲的讯号通过海底电缆传送到欧洲时非常清楚,并且几天后人们找回了失而复得的旧电缆。从这一刻开始,新旧两个大洲形成了一个世界,有着同样的脉搏和同样的心跳,一个曾经只是井中月水中花的奢望奇迹般地变成了现实。
在漫长的时间和遥远的空间的重重阻隔下,人类再次发挥了伟大的创造力,将自己的生活推向了新的发展阶段,这是人类历史上的重要里程碑。
一块处一女地
当世界不再有太多神秘奉献给20世纪时,贪婪的欧洲人将视线投向了伤痕累累的地球的脊椎——南极和北极。
到20世纪时,人们似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地方挥洒自己的热情了,整个世界被赤一一裸一一裸一地呈现在人们面前。无论是陆地,海洋,还是高山,抑或平原,到处被贴上了象征贪婪的人们权力的标签,被深深刻下了人类的烙印。
没有哪一块陆地,能逃脱被人类践踏的命运;没有哪一片海洋,能看不到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船只。在一代人以前还过着自一由自在、无忧无虑生活的地区,现在已经全部都根据欧洲的需要变得服服帖帖的。更恐怖的是,这种情况日益加剧,人们逐渐把目光聚集在寻找尼罗河的源头上:维多利亚瀑布从第一次完全展现在人们面前,到成为电力源源不断的产地只用了短短半个世纪的时间;亚马孙河两岸的热带原始森林被摧一残得面目全非;就连唯一的处一女地中国*也被人撩一开了神秘的面纱,露出了纯朴、憨厚的面孔。很明显,所谓的“人际未至的地方”已经不存在了,20世纪的人们对自己生活的星球已经有相当深刻的认识。在强烈的好奇心和狂一热的征服欲的驱使下,人们坚定不移地迈着继续探索的步伐,他们的目光已经延伸到深邃的海底世界与寥廓的苍穹。从人类一块块揭开世界的遮羞布开始,唯一没有被人类的贪婪和残酷污染的地方只有天空,这更为高远的天空增添了几分神秘一色一彩,因此人们像潮水般涌一向天空,期望到得更高,看得更远。
尽管如此,直到20世纪初的一陽一光照射在世界大地上时,地球仍然存在最后一个谜一团一。这原本只是她四分五裂的身一体上两个不起眼的非常小的地方,却是她身一体的脊梁,它们就是南极和北极。
多少年来,地球就是以这两个极点为轴线而不停地旋转。它们虽然非常一抽一象,似乎令人难以置信,但她却执着地保护它们不被人类的贪欲玷污。她先是把它们隐藏在坚不可摧的冰块下,后又为了避开贪婪的人类,特意派遣永恒的冬天作守护神,把它们密密实实地隐藏在酷寒和暴风雨的坚强壁垒之后。为此,她煞费苦心。长久以来,在死亡的恐吓下勇士们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除了太一陽一以外,人类无缘得见它们的庐山真面目。
这么多年来,尽管探险队无数次试图揭开这块土地的神圣面纱,却始终未能如愿。在数之不尽的探险家之中,以安德烈最为勇敢、突出,而他的一尸一体在厚厚的冰块中尘封了33年之久才得以重见天日。这个勇敢的人曾经试图驾驶飞艇飞过北极圈,却长眠于这块圣洁的土地。
一次次冲击,一次次失败,在这个坚强堡垒面前,探险勇士们不得不屈服。也正因为如此,至今仍然没人得幸一睹地球的这一部分的英姿。面对人们日益增强的好奇心和所谓的求知欲,她誓死保卫自己的“贞洁”。
这是我们生活的空间最后的一点秘密,人们已经迫不及待想成为第一个揭开这个谜底的人,他们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俗话说得好,“初生牛犊不怕虎”,20世纪一到来就奇迹般地为人们提一供了制一服北极的新式武器,发明了许多新盔甲。它不仅没有屈服于任何艰难险阻,反而燃起了更加强烈的热情和美好的希望。
对探险家而言,在新世纪的前10年里成为探知地球最后一个秘密的第一人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荣誉,是他们毕生最大的追求。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勇气,更重要的是为了维护国家的荣誉,这也是各国之间的实力对决。与以往的土地争夺战不同的是,他们这次并不单纯为了争夺极地所有权,而是争相在这里插上祖国的国旗,这是一种荣誉,一种被他们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荣誉。
因此,这片纯洁寒冷的处一女地急剧升温,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无数人梦寐以求到这块热土挥洒自己的热情、实现自己的理想。接着,世界各民族、各国家的探险队伍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对这块圣土发起了数之不尽的攻击。在这些人之中,从美国出发奔赴北极的皮尔里和库克,开往南极的挪威人阿蒙森和本文的主角英国人斯科特最为著名。
为了赢得这个巨大的荣誉,阿蒙森和斯科特进行了激烈的对决。虽然最后的胜利者是阿蒙森,斯科特却因上演了悲壮的一幕而在世界探险史上留下了一段感人至深的不朽传奇。
斯科特的南极之战
斯科特的征服使南极广为人知,而南极则成就了斯科特悲壮、英勇的一生。
斯科特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一名普通上校,在职期间成绩显著,多次获得上级领导的好评。之后,他和沙克尔顿联合组织了探险队,进行探险活动。如果仅从照片上来看,相貌平平的斯科特确实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人们也看不到丝毫的英雄气概。
与普通英国人一样,斯科特的脸孔透着冷峻和坚毅,并且毫无表情,就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一样。从他青灰一色一的眼睛、紧抿的嘴唇上,除了如钢铁般坚强的意志和对残酷的社会现实的思索外,连一点一浪一漫主义的一色一彩和轻松愉悦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不仅从面貌上,从他的笔迹中我们会有同样的感觉。他的字没有任何花哨的曲线修饰,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如沐春风。并且他的文字风格也别具一格,言简意赅,不夹杂丝毫的不切实际的猜想,而是用真挚纯朴的感情去感动人,引起人们的一共一鸣。斯科特的英文像古罗马历史学家塔四佗的拉丁文一样,纯朴而遒劲有力。看到斯科特的字,人们大多会认为他是一个实事求是,没有任何梦想的人。
在斯科特身上,人们可以窥视到英国人的严谨。在英国,任何事情都被上升到同一个高度,即恪尽职守,即使是那些有特殊能力的大人物也不例外。斯科特可谓战绩辉煌,他的名字曾无数次出现在英国历史上。他跟随英国海军辗转无数战场和殖民地:随军征服东方文明古国印度;出征浩瀚海洋中的数不清的小岛;与殖民者一起踏足富饶又贫穷的非洲;亲历过无数次世界一性一战役等等。但是无论在什么场合,什么时间看见他,迎接你的都是一副矜持的冰冷面孔,上面永远显示着坚毅和忠诚。
从我们的描述中,相信大家已经对斯科特花岗岩般坚定的意志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斯科特要组建一支探险队,实现自己问鼎南极之巅的伟大目标,不过经费不够。但对这个有着顽强意志力和强烈奉献一精一神的人来说,这根本就不算困难,他不仅倾囊而出,付出了自己全部的财产,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这一次他孤注一掷。在温暖和谐的家里,年轻漂亮的妻子留不住他,年幼可一爱一的儿子也留不住他,他着了魔似的像赫克托耳离开自己的安德洛玛克一样,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没过多久,他就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从这时开始,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动摇他的决心了。
将他们送到冰海边缘的是一艘被称为“新地”号的非常奇怪的船。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融矛盾与合乎标准双重一性一质于一体的装备:一半类似古老的“挪亚方舟”,上面是活蹦乱跳的西伯利亚矮种马和一爱一斯基摩狗,是为了到南极拉雪橇的;另一半却俨然一个现代化的实验室,里面是千余件先进的探险仪器和大量的相关图书。在那个渺无人烟的苍茫之地,人们要生存,除了补充各种物质能量外,丰富的一精一神食粮同样必不可少。
在这艘船上,既有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一精一良的装备,同时也有原始社会中最为简陋的工具,如兽皮、皮一毛一、活的动物等,它们将帮助探险家们抵挡可怕的严寒,并保障他们的基本日常生活所需。这两种看似完全对立的装备此刻却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种罕见的搭配的确令人惊奇。
不仅“新地”号如此,这次的探险行动也是“矛盾重重”,富有浓厚的奇异一色一彩:这次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冒险原本需要非凡的勇气和不拘小节的作风,却不可思议地落入了人类社会中所有买卖的俗套,每一个细节都一精一打细算;这本是人类超常想象力的一次展现,参加者却出人意料地全都谨小慎微,不敢轻易地越雷池一步。这确实令人费解。即便如此,仍然存在许多不可知的意外使人们防不胜防,因此这些用生命作赌注的人自然比别的赌徒多了几分谨慎和小心。
1910年6月l日,他们挥别祖国,踏上了征服南极的征程。此时,灿烂的一陽一光大度而温柔地洒在盎格鲁撒克逊的岛屿王国,花红草绿,到处一派生机盎然。
清晰的海岸线逐渐模糊,船上的人们激动得手舞足蹈。他们都非常清楚,这一别,将使任何有关温暖的字眼全都成为一个美好的回忆。对有些人而言,是暂时的告别,而对有些人则是永别。
这些伤感的情绪可能曾经拨动过他们的心弦,但一想到迎风飘扬的英国国旗将跟随他们去揭开地球的最后一个谜底,见证他们的坚强不屈和一爱一国热忱,他们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惬意,那抹淡淡的忧伤也就随风而逝了。1911年1月,探险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极地边缘——麦克默多海湾新西兰的埃文斯角。这里终年冰冻,一年之中只有12月和1月气候相对比较暖和,是探险的最好时间。
于是,探险队在这里搭起了一座木房,作为度过极地漫长寒冬的根据地。这座木房的外表与之前的探险队搭建的极地营房几乎完全一样,它们最大的不同是屋里的设备完全不同:以前的探险家们坐在狭小黑暗的屋子里,靠气味难闻、如豆粒般大小的鲸油灯照明,只能看到几步之遥的距离,被黑暗而枯燥的日子折磨得痛苦不堪;而现在,这些赶上20世纪好时候的幸运儿可以安稳地坐在简陋的屋子里,遍览整个世界和全部科学的伟大成就,这就是时代文明发展的最好证明。
乙炔电石灯发出的耀眼白光慈祥地洒在人们身上,电一影放映机魔术般地将一幅幅温暖的图像展现在人们面前,自动发声钢琴和留声机为人们奉献了一顿一精一美的听觉大餐,这所有的一切都得益于时代的进步。不仅如此,时代的知识正在通过各种各样的图书被热火朝天地传播着。从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而另一个房间则被用作暗室,成了各种影片和彩一色一胶卷诞生的摇篮:一位地质学家全神贯注地用放射一性一仪器检验各种各样的岩石标本,一位动物学家则忙着在猎物企鹅身上寻找新的寄生物,他们各司其职,互帮互助。
这种暗无天日的时间一直持续了几个月,在此期间,大家都竭尽全力完成自己的职责。在他们的努力下,彼此孤立的研究成果成了整个一团一队一共一同的财富。这支30多人的探险队伍以顽强不屈的意志,为完成大学的课程而努力着,陪伴他们的是坚不可摧的冰冻。他们每天晚上都互相通报自己的研究结果,并毫无保留地相互传授知识。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个人都不同程度提高了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他们热火朝天地交谈着,似乎连极地的严寒都快被融化了。这里的每个人研究的一内一容各不相同,相互之间也没有可比一性一,所以没有任何人骄傲自大,他们只想珍惜这难得的人生聚会。他们相互交换着20世纪的最新科学成果,真真切切地感受世界每一小时,甚至每一秒钟的细微变化。在这个纯朴得近乎原始的世界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安静和孤寂。
在仪器和数据面前,这些科学家们不苟言笑,但此刻他们却有截然不同的表现,也和普通人一样活泼好动。他们不仅在基地营房隆重庆祝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圣诞节,还制作了一份风趣幽默的小报——《南极时报》,尽情地发挥自己的幽默天分。在这份小报上,基地周围发生的任何小事都可能成为头版头条,譬如看见一条巨大的鲸鱼,或目睹一匹西伯利亚矮种马摔跤的滑稽场面,这些都让人忍俊不禁。相反,一些对普通人来说非常罕见的景象却丝毫不能引起人们的关注,譬如极光、难以想象的寒冷、挑战人类忍耐极限的孤寂等,对此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对这些探险家来说,夏季(12月)是他们最高兴的时间。只有这时,他们才能收到家人的书信,得到片刻的安慰。
但是,夏季总是太短暂,而等待夏季到来的时间却又如此遥遥无期。除夏季以外,探险家们小心翼翼,只敢做一些小规模的外出活动,为日后的远行做好充足的准备,比如试试机动雪橇、联系滑雪和训狗,搭建仓库等。
随着不断熟悉周围的情况,很快他们也鼓起勇气分组行动。白天,他们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行军,检查各种帐篷是否坚固,训练在雪地里生存的各种技能。他们训练结束回来时,每次都全身麻痹、疲惫不堪。并且,不是每次试验都能成功。但是,他们不仅没有被困难和失败吓到,反而增强了无穷的信心和勇气。再者,基地里热一浪一似的欢呼声和暖烘烘的炉火,是对他们最好的鼓励和支持,一精一疲力竭的他们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此刻在他们心目中,这座伫立在南纬77°的简陋小屋,算得上是世界上最温暖、最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