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它千百度》
第二天上午,我们便着手寻找买走噜噜的企业。我们的假期还有一个多星期。
妈妈留在家里,她必须整理她的教师专用包了。每学期的最后一天,她把满是纸片、评语、资料册、笔记本和信函的包带回家,往衣帽间里一放。整个假期她的包就留在原地。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她用脚把包从衣帽间内轻轻地踢出来,拎着它来到厨房,第二天又把它带进寝室,又从寝室带到儿童间,最后才决心把它放到她的写字台上。她将包兜底一倒,接着就开始分门别类,一会儿埋头写写,一会儿打打呵欠,一会儿把一张纸团成一团,以一个很猛的动作把它丢进字纸篓里。这段时间内我们尽量不去烦她。我们知道新学期迫在眉睫了。
上午,爸爸给农业局打了电话,要来了这一带育肥场的地址。
我们寻访的第一家企业,与传统的农家庄园毫不相同,它看上去就像一个工厂的大车间。
这家育肥场的主人是个年轻人。他告诉我们,两个星期前他曾从一个牲口贩子手里买过几头猪。这些猪来自什么地方,他就说不清了。当然,要把这几头猪指认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他乐于让我们去看看他所有的猪。
车间里是一排排低矮的铁笼子,笼子下有沟,向外导出粪水。有饲料管从饲料仓里自动向笼子里传送饲料,强化饲料的配合是由*电脑控制的。育肥场的主人对他的自动化设备非常自豪,这些都是他新近置办的,钱是从银行贷来的。
“眼下一切运作良好。只是猪价不能像往年一样下跌,要那样,我就倒了大霉了。”他说。
他把灯光装置指给我们看。有了这个,就能调控猪的作息时间,什么时候躺下睡觉,什么时候爬起吃食。吃食便是它们惟一的任务。死吃活塞,为的是尽快长膘,尽快送屠宰场。我看这车间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比福斯的木屋要干净宽敞得多,然而却透出一股凄惨。瞧这些密密匝匝挤在铁笼里的猪,互相撕咬对方的尾巴或耳朵,嗷嗷叫着,有些猪不声不响地贴着栅栏而站,脑袋微微摇晃着,连正眼儿都不瞅我们一下。就这样我们走遍车间,巡视了所有的猪。
“你们已经不可能辨认出你们的猪了,两三个星期下来,它已经肥得你们认不得了。”
我们又寻访了另外两家企业。到处都是同一番景象。可怜兮兮的猪,无休无止地进食。噜噜在这样狭小的猪笼里度日,是多么可怕啊。要知道他是无拘无束到处游荡惯了的。
就这样我们到了第四家企业。这家的主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老爸说,我们只是想来参观这家颇负盛名的现代化育肥场,主人脸上才出现了讨好之色,表示愿意亲自引导我们参观。
“你们运气不错,还能看到满圈的猪,明天这些猪就要统统送屠宰场了。”我们从猪笼前走过,那些猪被喂得肥嘟嘟懒洋洋的,嘴巴还在吧嗒吧嗒地嚼吃。突然我们听到一声尖利的猪叫,一头猪把它的猪鼻子拼命地向铁栅栏外拱。
它就是噜噜!如果不是它自报家门,我们就无法认出它来!它已经肥胖得不成体统了。
楚碧大叫:“它是噜噜!它是我的猪!”
“你的猪?”育肥场主说道,“凭什么?说出来不怕人笑掉大牙!”
于是楚碧把噜噜的事说给他听。可是那育肥场主不以为然地说道:“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说:这是我的猪。可是凭什么呢?有什么记号呢?是缺了一根尾巴或是多了一块花斑?”
“我们可以从一千头猪中准确无误地认出我们的猪来。”贝蒂说。
“没错,”老爸说道,“不但我们能够认出它,它也能立即认出我们,您瞧,它已经认出我们了!”
噜噜把嘴脸尽量地向栅栏上贴,把猪鼻子向外伸。它发出轻轻的叫声,当楚碧抚摸它的鼻子的时候,它兴奋得尖叫起来。
“故事谁都会讲,”育肥场主说道,“买这头猪花了我很多钱,再说我已经把它转卖给屠宰场了。”
“您为噜噜付出的钱我们会偿还的。”爸爸说。
“还有其他的支出呢?”场主问道,“强化饲料费,猪笼费,饲养仓储费,电脑使用费等等,怎么算?”
“好吧,这些费用我们一并付您。”
“还有我的利润呢?养猪就要将本求利。”
“好好,您算一算总共得多少吧!”
那人算算想想,说:“三百五十马克。”
“这么多!”爸爸说道,“我们身边可没这么多钱。”
“能不能先让我们把它带走,明天我们再来付钱?”贝蒂问。
“那怎么行!”那人恶声恶气地说道,“前不久有些动物保护主义者前来拉走了十头猪,说好第二天来付款,可是直到今天分文未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这头猪明天等着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