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14章-雪和狼 - 作文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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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14章-雪和狼

来源: 作文大全2021-10-29 15:52:43
导读:现在,不论日晒雨淋,还是尘埃扑面和道路泥泞,或者竖琴的背带勒得我肩膀生疼,我又要跟在师傅后面长途跋涉了。我又得在公共场合扮演傻瓜的角色,又哭又笑,以博得“贵宾”...

现在,不论日晒雨淋,还 是尘埃扑面和道路泥泞,或者竖琴的背带勒得我肩膀生疼,我又要跟在师傅后面长途跋涉了。

我又得在公共场合扮演傻瓜的角色,又哭又笑,以博得“贵宾”们的欢乐。

这一变化是严酷的,因为一个人对于舒适和幸福的生活总是很快就惯了。

我感到厌恶、烦恼和疲倦,这种感觉在我与这世界上幸福的人度过两个月的甜蜜生活之前,是没有的。

在漫长的旅途中,我不止一次地回首翘望,尽情地想念着阿瑟、米利根夫人和天鹅号游船,凭着我的记忆,重新回到了昔日的生活。

啊,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晚上,我躺在乡间肮脏的小客店里,回忆起天鹅号上的客舱,益发觉得如今的单是多么粗糙!

我将永远不能和阿瑟一块玩耍了!我将永远听不到米利根夫人亲切的声音了!

幸运的是,在我满腹忧伤和愁思百结的时候,我有了一点安慰;我的师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和蔼,更加柔了,如果这一字眼适用于维泰利斯的话。

在这方面,或者至少在待我的情义上,他的格发生了巨变,这点鼓舞着我支撑下去。每当我回忆起阿瑟而感到揪心时,我不再掉泪!我觉得,我不是天涯的孤子。在我师傅的身上,有一种比一个师傅更可贵的东西。

如果我有勇气的话,我常常想拥抱维泰利斯,我多么需要倾吐我心里的感情啊1可是我不敢,因为维泰利斯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

开始,在我们相处的初期,是害怕使我对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而现在,我觉得好象是一种隐约的崇敬感在抑制着我。

离别我家乡的时候,在我的眼中,维泰利斯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再说我也没有能力去识别他。但是我在米利根夫人身边居住的日子开阔了我的眼界,增长了我的知识。说也奇怪,当我细细端详我师傅的时候,我从他的风度气派和言谈举止中,找到了他和米利根夫人一些相似之处。

然而我对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我的师傅不过是个耍猴把戏的艺人,而米利根夫人却是位贵妇人。

但是,我内心的思索不能对不断出现在我眼前的现象视而不见。维泰利斯只要愿意,他便是位“绅士”,正象米利根夫人是位贵妇人一样。他们两个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米利根夫人始终是位贵妇人,而我的师傅只是在某些场合才是位“绅士”,但是他的绅士风度总是如此完全、如此纯粹以致使那些最傲慢无礼、最不知害臊的人也望而生畏。至于我,我既不骄横,也很讲礼貌,可我也深深地为他的这种绅士风度所慑服,不敢随意向他倾吐我的感情,哪怕这种感情是由他本人的循循善诱所激起的。

从塞特启程后一连几天,我们都闭口不谈米利根夫人和我在天鹅号上的那段日子。可是慢慢地我们谈话的内容开始出现这个话题了,而且往往是师傅首先谈起的。不久,米利根夫人的名字几乎是没有一天不被提起。

“这位太太,你喜欢她?”维泰利斯常问我,“是的,我理解你。她待你好,特别好,你只要怀着感恩的心情想念她就行了。”

他常常加上一句:

“应当这样做!”

起初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我逐渐琢磨出了“应当这样做!”的含义,那就是拒绝米利根夫人要把我留在她身边的建议。

当我师傅说“应当这样做!”的时候,他想到的准是上面这个意思。我似乎觉得在他的话音里带有后悔的成分。他很想让我和阿瑟待在一起,然而又不能那样做。

尽管我一点也猜不透为什么师傅不能接受米利根夫人的建议,尽管米利根夫人向我作出的解释我不明白,然而对于师傅的这种遗憾的表示,我还 是从心底里感激的。

要是现在,他或许会接受这个建议了吧?

我对这点还 抱着好大的希望哩!

我们为什么没有遇见天鹅号呢?

天鹅号应当沿罗纳河溯流而上,我们也在沿着河岸前进。

因此,我一边向前走着,眼睛常常向着水面瞧,两岸的山丘和肥沃的平原已失去了它们的魅力。

当我们来到一个城市,不管是阿尔、达拉斯贡、阿维侬、蒙特利马、瓦朗斯、图尔农或者维埃纳①,我首先要去察看一遍码头和桥梁,我在寻找天鹅号。每当我远远瞥见湮没在茫茫白雾中的一艘游船时,我总要停下来等待,看看过来的是不是天鹅号。

①以上均为法国东南部城市。

但是,这不是天鹅号!

有时我大着胆子去向船员打听,向他们描述我所寻找的游船的模样。但是,他们没有一个看见过。

看来我的师傅已决定要把我让给米利根夫人了,至少我是这么想象的,没有必要再害怕人家谈论我的身世或者害怕人家给巴伯兰写信了。反正事情已经决定,害怕也无济于事了。这件事将由师傅去找米利根夫人商谈,在我的幼稚的想法中,米利根夫人会愿意把我留下,我师傅也会同意放我走,事情便解决了。

我们在里昂②停留了好几个星期。所有属于我自己的时间,我都用来消磨在罗纳河和索恩河的河边上。我象一个土生土长的里昂人,对奈桥、梯勒西桥、居的梯埃桥或主宫医院大桥都了如指掌。

②里昂:法国东南部大城市,在索恩河和罗纳河汇合处。

我徒然地寻找,连天鹅号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我们必须离开里昂向第戎①方向进发,重见米利根夫人和阿瑟的一线希望成了泡影,因为我在里昂时,把我能在旧书摊上找得到的所有法兰西地图都已研究过,我知道:天鹅号去卢瓦尔河必定经过的*运河在流到索恩后便分成两条支流,一条流向沙隆②。

①第戎:法国东部大城市。

②沙隆:法国索恩-卢瓦尔省首府,位于索恩河及*运河界处。

但是我们到达沙隆后仍没有看见天鹅号的行踪,我们只好又启程。时到如今,我也只好抛弃幻想了。

真是屋陋偏遭风雨打。在我绝望的时刻,天气变得恶劣起来,季节提前了,冬天日益近。冒雨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步履愈来愈艰难。晚上,当我们来到一家蹩脚旅馆或是一个谷仓的时候,我们总是已经筋疲力竭,连衬衣也总是浇透了,有时连头发也溅上了泥浆,一路上我从来没有怀着高兴的心情睡过觉。

离开第戎以后,我们穿过科尔多山岗,一股潮湿的寒气直钻我们的筋骨;心里美变得比我更忧郁、更不高兴。

我师傅的想法是尽快赶到巴黎,因为只有在巴黎,我们才有在冬天演出几场的机会。可是,或许是因为口袋里钱少,也可能出于其他别的原因,他决定不坐火车,让我们徒步走完第戎到巴黎的这一段路程。

遇上好天气,我们就在路过的城市或村庄作一次短暂演出,弄点微薄的收入后继续上路。

直至走到夏蒂荣①,尽管我们时时要忍受寒冷和潮湿的痛苦,情况还 算顺利。离开这个城市之后,雨停了,风向开始转北。

①夏蒂荣:塞纳省内一小市镇。

开始,我们没有丝毫的怨言。迎面扑来的北风当然很不好受,但不管怎么说,寒风再刺骨也总比潮湿强。几个星期以来,我们浑身都潮得发出霉味了。

风不那么干燥了,天空布满了大块的乌云,太已经消失,一切预示着我们将面临一场暴风雪。

我们完全可以在一个大村庄落脚而不受暴风雪的袭击。可是我师傅的想法是尽快赶到特鲁瓦②去,因为特鲁瓦是个大城市,如果恶劣的气候把我们在那里困上几天的话,我们可以演上几场。

②特鲁瓦:法国中东部城市。

“快睡觉吧,”我们在旅店安顿下来以后,他对我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启程,我担心遇上暴风雪的袭击。”

维泰利斯没有立即躺下,他待在靠近厨房炉灶的角落里,给白天挨冻的心里美暖暖身子。尽管我们已注意把它裹在毯子里,小猴子还 是冻得直哆嗦。

第二天早晨,我遵照他的嘱咐,早早就起了。天还 没有亮,天空黑暗深沉,没有一颗星星,它象一个巨大的黑盖子罩在地上,要把大地压得粉碎似的。门一开,刺骨的寒风钻进壁炉,使昨夜埋在灰烬下的余薪又燃烧起来。

“我要是您呀,”旅店老板对我师傅说,“我就不走啦。雪眼看就要下了。”

“我着急,”维泰利斯回答道,“我希望在下雪之前能赶到特鲁瓦。”

“除非你们是飞腿!”

然而我们还 是动身了。

维泰利斯把心里美藏在他的短外套里,用自身的热量暖它的身子。几条狗在这干燥的天气下在我们面前欢乐地跑着。师傅在第戎替我买了块老羊皮,我把它反穿着,羊朝里,身子裹在里面,北风吹得老羊皮紧紧贴在我的身上。

风太大,张嘴说话是不好受的,我们俩默默地快步走着,既为了要赶路,也是为了要暖和暖和。

尽管应该是天亮的时候了,天空却没有一丝光亮。

东方一束白色的光线终于冲破了黑暗,但是太却仍然不肯露面,虽然长夜已经过去;但要说这是白昼,那还 未免过早。

旷野的景物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可辨,一片苍白的亮光,好象从一个无边无际的宇宙大窗洞里漫溢了出来,从东方平铺着擦过地面,我们看到了遍地的树叶和被风吹得光的树干,这里和那里零零落落地有一些篱笆和荆棘,上面贴附着被风卷上去的枯树叶,天际的大风使它们旋转滚动,发出干裂的声音。

大路和田野上不见一个人影,也听不到辚辚的车马声和鞭子的噼啪声。唯一有生命的动物是一些听得见但看不到的小鸟,因为它们躲藏在枯叶下面。只有喜鹊在大路上跳跃,它们仰着头,翘着尾巴,等我们一走近就飞上树梢,喳喳地冲着我们发出几声不祥的叫声。

突然,北面的天空出现一个苍白的影子,迅速地由小变大,朝我们方向移动,我们听见一阵很不协调的怪叫声。那是从北方飞往南方的大雁或者野天鹅群,从我们头顶上空掠过。当我们看见片片羽在空中飞舞着掉下来的时候,它们已经飞得老远了,在乌黑的天空中留下几片白絮。

我们经过的地方,景色凄凉。万籁俱寂,在这森森的日子里,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我们只看到荒野、秃岭和焦黄的树林。

北风紧吹,风向略有转西的趋势。从地平线那边,涌过来一大片赤褐色的乌云,黑压压,沉甸甸,好象压在树梢上一样。

不一会儿,几片象蝴蝶般大的雪花从我们眼前一飞过。纷纷扬扬的雪花,还 没有落到地上就打起旋来。

还 没有走多少路程,我似乎已觉得在大雪前到达特鲁瓦是不可能的了。当然,落雪也不怕,我甚至这样想:“下了雪,北风便停了,天也就不会那么冷了。”

不过,我也不知道暴风雪是怎么回事。

然而,我很快就可以领教了,并将终生难忘。

从西北方向涌上来的乌云逐渐近,一道白光照亮了那边的天空,云幕半开了,那是在下雪。

现在不再是“蝴蝶”在我们眼前飞舞,而是雨雪加把我们包围了。

“我们不可能赶到特鲁瓦那是注定的了,”维泰利斯说,“我们必须到前面遇见的第一户人家去躲一躲。”

这是一句只能使我非常高兴的好听话!可是哪儿能找到好客的人家呢?在迷茫的大雪把我们围住之前,凡是我的视力能到达的地方,我都仔细地察看过了,没有发现什么房子,甚至连村舍的影子也没有;恰恰相反,在我们面前,在围绕我们山丘的两侧,是幽暗无边的林海,我们快要踏进深山老林了。

因此我们不能对期待中的房子寄予过大的希望。不过,雪也许不会再下。

然而,雪连绵不断,密密匝匝地越下越大。

转瞬间,大雪覆盖了道路,覆盖了道路上它的一切阻碍物:石子堆,低洼处的枯草丛,路沟旁的灌木丛。朔风越刮越猛,地面上的雪被它卷得往前打滚,遇到障碍,便堆成雪冢。

令人讨厌的是,我们竟也成了大雪的阻碍物。雪落在我们身上,从光滑的表面往下滚去,一遇空隙就象灰尘似的注里钻,然后很快融化了。

我感觉到,雪在我的脖子上化成冰水,一直往下淌。我师傅把他的羊皮袄敞开着,好让心里美透透空气,因此,他的情况不会比我好多少。

我们冒着风雪,默默地继续行走,有时我们只好侧转身子去喘口气。

狗已不再在前面走了,它们跟在我们背后,央求我们找一个地方躲躲,我们却无能为力。

我们全身湿淋,冷冰冰,艰难而又盲目地慢慢走着。我们早已进入茫茫林海,根本找不到藏身的地方,道路全被风雪淹没了。

幸亏呼啸的大风逐渐减弱了它的威势,但是,雪下得更大了。现在落下的已不再是纷纷扬扬的小雪,而是密密匝匝的鹅大雪了。

不到几分钟,路上盖了厚厚一层白雪,我们走在上面,连一点响声都没有。

我发现师傅不时往左边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广阔的林中空地,人们去年春天曾在这里砍伐过,幼树的柔韧的嫩枝在积雪的重压下都弯下了身子。

他希望在这边能找到什么呢?

而我呢,我顺着路一直往前看,在我视线能及的范围内看看森林是不是很快就有尽头,看看是不是能发现房屋。

然而,要透过这片白茫茫的飞雪看出去,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几米远之外的景物已变得模糊不清。眼前只看得见密密麻麻的大朵雪花,浑似一张大网,将我们裹在里面。

情况实在不妙,因为以前每当我在暖暖和和的房间里,站在窗台前看下雪时,心里也难免会产生一种隐隐约约的惆怅感,而今,我心里想,暖和的房间大概还 离得很远呢!

然而,应当继续前进,不能丧失勇气。我们在雪地里已越陷越深,落在帽子上的雪也愈来愈沉了。

突然,我看见维泰利斯伸手指着左边的方向,好象是要我留意。我一瞧,仿佛模模糊糊地看到林中空地上有一间用树枝搭成的窝棚。

不用解释,我已经领会了师傅把窝棚指给我看的意图。他并不是要我欣赏窝棚的雪景,而是想找到一条通向窝棚的道路。

找路是很困难的,厚厚的积雪将大路小道全覆盖了。然而在林中空地的边缘,在高大的树林处,我似乎觉得大路的濠沟被填满了,那儿肯定是通向窝棚的小路。

这种推论的方法是正确的。我们走下濠沟,很快找到了那间窝棚。

窝棚用柴捆和树枝搭成,顶上铺有枯枝,密密麻麻的,雪一点儿也钻不进去。

这个藏身之所不比一间屋子差。

狗比我们更加急,更加灵敏,它们首先冲进小屋,在干燥的地上,在尘土中高兴地乱滚乱叫。

我们高兴的心情也不亚于那几条狗。不过,我们不必在尘土中打滚来表达我们这种心情,尽管这对弄干我们的衣服有好处。

“我料到的,”维泰利斯说,“在新伐木的空地里,一定会有伐木工的小屋。现在,雪随它下吧!”

“对,让它下吧!”我以挑战的口吻说。

我走近门口,或者确切地说,我走近窝棚的洞口(因为窝棚是没有门窗的),我将上衣和帽子上的雪抖搂干净,生怕把窝棚里边弄湿了。

窝棚的结构和陈设极其简陋,里边唯一的摆设是一张用土坯搭成的长凳和几块用来坐人的大石头。但是,在我们目前的处境下,对我们来说,最有价值的是垒在角落里的五、六块砖头,象是个炉子。

生火!我们可以生火啦!

不错,光有炉子还 不够,要生火就得有柴禾。

在我们这样的屋子里,柴禾是不难找到的。墙壁上、屋顶上全是唾手可得的柴禾,你只要从木柴捆中出几根树枝就可以了,只要注意不要到处乱,以免弄塌我们的房屋。

说干就干。不一会儿,炉子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发出劈劈啪啪的欢叫声。

当然,燃烧的火焰有烟,烟不从烟囱里出去,它便在屋内弥漫开来,但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反正这是一堆火焰,我们需要的是暖。

我趴在地上吹火,几条狗坐在火炉周围,一本正经地,屁股着地,伸着脖子,在熊熊的火光前,露出冰冷的、湿淋的肚子。

不久,心里美也掀开了主人的上衣,探头探脑地瞧瞧它所在的地方。经过观察之后它放心了,一下子跳到地上,挑了个炉前最好的位置,伸出两只颤抖的小爪子在火上烘烤。

我们的师傅是个谨慎而富有经验的人。早晨,在我起身之前,他早已备好了路上要吃的东西:一个大面包和一小块酪。眼下可不是过于讲究和过于挑剔的时候。因此,一见面包,我们大家都流露出分外满意的神情。

可惜,每一份面包的量很少。我分到的那一份,使我大为失望。原来,师傅没有把整块面包分给大家,只给了我们一半。

“我对这儿的路不熟,”他看着我困惑的目光后说,“不晓得到特鲁瓦之前能不能找到吃住的旅店。再说,我也不了解这片森林,我只知道这里树林很多,密林一个接着一个;沙乌斯森林、罗米利森林、奥特森林和渥蒙森林。也许我们离住家还 有好几里,我们被困在这小屋里可能不是一两天的事,得留一点干粮晚上吃。”

这个理由我应当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的话丝毫没有打动狗的心肠。它们刚吃上几口,就发现主人把面包装进了口衣。于是,它们向他伸出爪子,搔他的膝盖,一个劲儿地施展它们富于表现力的动作,向主人投去哀求的目光,巴不得让主人打开口袋。

哀求和亲热的表示都没有用,口袋甭想打开。

不管这顿饭多么次,它还 是帮助我们振作了神。我们有了住宿的地方和暖烘烘的火炉,就能静静地等候大雪停下来。

我觉得待在这样的小屋里,没有什么可怕,我尤其不同意我们可能被困在这里很久的说法,就象维泰利斯刚才为了省几口面包而说的那样,雪总不见得会没完没了地下吧?

然而事实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雪快要停了。

从窝棚的洞口看出去,我们发现风静了,密密匝匝的雪花还 在迅速地往下落,不停地一层盖一层。

看不见天了,亮光不再来自天上,它来自地面,来自覆盖大地的耀眼的地毯。

三条狗围着火炉安顿下来,都*歇息了。它们有的蜷缩成一躺着,有的侧卧着,卡比的鼻子伸在炉灰里,它们都睡着了。

我也产生了象它们一样想睡觉的念头,今天是大清早起的,或许在梦中乘天鹅号游览比观赏雪景更有趣味吧。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睁眼醒来往外面一看,雪已停了,堆在我们窝棚前的雪层厚得多了,要重新上路的话,积雪势必会没过我的膝盖。

几点钟了呢?

我不大好意思问我的师傅。最近这几个月,微薄的收入补偿不了他在诉讼和狱中花去的费用,因此在第戎,为了替我买那件羊皮袄和各种各样东西,他不得不卖掉了他的表——一只大银怀表。就是维泰利斯刚招我入戏班时,我见过的那只卡比看表报时的怀表。

没有大怀表看时间了,现在只好靠天色来判断。

可是,外面的天色回答不了我:地面上是一条耀眼的白带;空中是一片浓厚的迷雾;天空里,有一条模模糊糊的光芒和几处难看的黄颜色。

这一切无法给我们指明白昼确切的时辰。

耳朵也不比眼睛更灵验。周围是绝对的宁静,既没有鸟叫声,也听不到鞭子的打声和马车车轮的滚动声,甚至连黑夜都比不上这个白天那么沉寂。

除了沉寂,我们的四周是一片平静。雪使一切运动停止了,僵化了。有时偶尔在一声窒息的响声之后,人们依稀可以看到松树枝在沉重地摇晃。树枝在积雪的重压下渐渐地弯向地面,等到弯得太厉害时,雪滑落了下来,树枝又突然挺起身子,露出它墨绿色的松针,在其它从头到脚裹着白雪的树木中显得格外突出。远远望去,仿佛在这银色的世界上,处处有幽深的洞

我站在洞口,正惊叹着这样的景色时,师傅叫我了。

“你想上路?”他问我。

“不知道,我没有任何主意;师傅想让我于什么我就干什么。”

“那好,我的意思是待在这儿,我们在这儿起码有个住的地方,还 有火。”

我想我们的面包已不多了,不过我没有把我的想法说出来。

“照我看,雪很快又要下了,”维泰利斯接着说,“不该冒冒失失上路,我们也不晓得离住家还 有多远,雪夜是不好受的,不如在这儿过夜好,至少我们的脚是干的。”

不谈吃饭问题,其余的安排没有什么使我不高兴的。再说,我们立即上路的话,也不一定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家有晚饭吃的旅店;相反,我们会走上一条从未有人踏过的覆盖着积雪的道路,行程将是艰难的。

现在看来只好勒紧腰带,待在我们的窝棚里了。

吃晚饭的时候,维泰利斯把剩下的面包分成六份给了我们。

真遗憾!剩余的面包少得可怜,很快就分完了。我们尽量把面包切成小块,以便延长晚餐的时间。

当我们如此急促地吃完了这顿如此可怜的晚饭时,我以为那几条狗又要耍吃午饭时的鬼花招了,因为很明显,它们还 饿得发慌哩。可是,它们没有这样做。我又一次看到,狗是多么聪明!

我们的师傅已把刀放进他的裤兜,这说明晚宴已经结束。卡比站起来,向它的两个伙伴点点头,然后走到我们通常存放食物的干粮袋旁边闻闻,再用爪子轻轻扒拉干粮袋。在仔细观察以后,它相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吃的了。它回到炉前的位子,又一次向道勒斯和泽比诺点点头,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伸出四肢躺了下来。

什么也没有了,用不着再要了。

它的动作比语言更能叫人明白。

卡比的伙伴懂得这样的语言,象它一样叹口气躺在炉火旁。在泽比诺的叹气声里却有点不肯罢休的味道。它胃口好,嘴也馋。在它看来,这种牺牲比其它任何牺牲更为痛苦。

雪总是那么连绵不断地下着,又下了很久。一小时又一小时过去了,人们看见在地面上织成的那张银白色的地毯,正沿着春天砍伐过的树根上长出的幼小的芽条逐渐增厚,先是枝条还 露在白色的波上面,不久枝条也被吞没了。

晚饭后,我们只能模模糊糊地分辨窝棚外的景物。在这暗的日子里,天黑得很早。

到夜里。雪还 在下,大朵大朵的雪花犹如鹅从黑色的天空继续垂落在银白色的大地上。

既然我们必须在此歇宿,那么最好的办法是赶快睡觉。我向狗学,裹在白天在火上烤干的老羊皮里,用一块扁平的石头作枕头,在炉火边躺了下来。

“睡吧!”维泰利斯对我说,“等我想睡时再喊醒你。睡在这小窝棚里,用不着怕猛兽和盗贼,不过我们当中总得有人看住火。否则雪一停,会冷得要命,我们小心点好。”

没有等我师傅再催第二遍,我早睡着了。

至少凭我的想象,当我师傅叫醒我时,夜已经很深了,雪也停了,熊熊的火焰仍在燃烧着。

“这回该轮到你了,”维泰利斯对我说,“你只要不断往火里添柴就行。你瞧,我已为你准备了一大堆木柴。”

一大堆木柴的的确确堆在那里,伸手就可拿到。我师傅不象我,他睡觉时容易被惊醒,他不愿意让我在取墙上的树枝时吵醒他。因此,他为我预备了一堆木柴,我只要拿的时候不出声就行了。

这个措施可能很明智,可是万万没有料到,这种措施没有为维泰利斯带来预期的效果。

维泰利斯见我已睡醒并准备换岗,他也往火炉旁一躺,把裹在毯子里的心里美贴在胸口。不到半晌功夫,他深沉而又规则的呼吸声向我表明:他已经睡着了。

我于是轻轻站起来,踮起脚尖,走到洞口,看看屋外的情形。

雪已将地上的一切覆盖住:杂草、荆棘林、树木。我放眼一望,只看见一张高低不平、一色白的地毯;天上闪烁着稀疏的星星。星星再亮,也比不过照耀着四周的苍白的雪光。天又冷起来了,外面大概已结冰,钻进窝棚的风冰冷冰冷的。在这凄凉、寂静的夜里,时而可以听到噼哩啪啦的响声,雪层的表面正在凝结。

能找到这间窝棚真使我们感到幸运。否则,在这寒冷的风雪之夜,在密林之中,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走路的声音很轻,但还 是把几条狗惊醒了。泽比诺爬起来,跟着我走到洞口。它当然不会用同样的眼光去欣赏壮丽的夜景,因此很快就感到乏味了,想出去换换空气。

我做了个手势,命令它回屋。亏它想得出要在这严寒的天气里,到外面去走走!围着火炉难道不比在外面游荡好得多?它服从了,可是它的脸朝着洞口,真是一条不肯轻易罢休的固执的狗。

我待在那儿又痴痴地望了一会儿雪景。尽管这景色使我内心感到一阵莫名的凄楚,我还 是能找到某种赏景的情趣,这茫茫雪夜使我想哭。不看雪景对我来说是件容易办到的事,我只要回到原来的地方,闭目养神就是了,可是我却木然不动。

我终于回到火堆旁,把三、四根木柴叉搁在火上,一心以为可以平安无事地坐在当枕头用的石头上了。

我师傅睡得十分香甜,那几条狗和心里美也睡着,美丽的火焰从烧得正旺的火堆上高高升起,直升到窝棚顶,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惊扰了夜的寂静。

我兴致勃勃地望着抖动的火光,久而久之倦意又慢慢控制了我,我不知不觉地迷糊起来了。

倘若要我张罗柴禾,我一定早站起来了。走动走动,人就清醒。现在我是坐着,唯一的动作是伸手将树枝架到火上,我禁不住又昏昏欲睡了,自己满以为是清醒的,结果却是睡着了。

突然,一阵狺狺的狂吠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夜一片漆黑。我一定睡了很久很久。火已熄灭,或者起码可以说,照亮窝棚的火苗已没有了。

狗叫声接连不断,那是卡比的声音。奇怪的是,泽比诺和道勒斯没有响应。

“啊,什么事?”维泰利斯惊叫起来,“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

“你睡着啦,火都灭了。”

卡比一下冲到洞口,它没有跑过去,只是在门口吠叫。

师傅向我提出的问题,我也向自己提出来了:出了什么事呢?

和卡比的吹叫相呼应的,是二、三声凄凉的长吠声,我听出这是道勒斯,吠声来自我们窝棚后不远的地方。

我正要出门,师傅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拦住我。

“光添柴烧火。”他命令我。

我正在执行命令的时候,维泰利斯从火里取出一根尚未燃尽的木柴,使劲往木柴的尖上吹气。

木柴烧红了,他没有往火里扔,只是举在手里。

“走,去看看。”他说,“你在我后边走,卡比,往前走!”

我们刚要出去,一阵骇人的嚎叫声打破了寂静,卡比惊惶失措,扑倒在我们的腿上。

“有狼!泽比诺和道勒斯在哪儿?”

我无言可答。很可能这两条狗是趁我睡着的时候走出去的。泽比诺实现了它一度流露出来而遭到我反对的任行为,道勒斯是学了它同伴的样也跟着出去了。

莫非是饿狼把它们叼走了?我仿佛觉得:当我师傅询问两条狗在哪儿的时候,从他说话的口气中已经流露出不安的感觉。

“你也拿一个火把,”他对我说,“咱们救它们去。”

我在村里时,曾听过许多关于狼的可怕的故事。不过,我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柴,跟着师傅走了。

我们来到林间空地,既没有看见狗,也没有遇到狼。

我们只见到两条狗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

我们顺着散落在窝棚四周的一个个脚印走去,走了一段路之后,在黑暗中发现一块空地,地上的积雪被搅得乱七八糟,好象动物在上面打过滚一般。

“找找看,卡比,你找一找。”师傅不停地说着,同时吹着口哨,呼唤泽比诺和道勒斯。

可是没有狗的答应声,也没有任何响声打破森林中凄凉的寂静。卡比没有听从命令去寻找它们,只是贴着我们的脚跟,现出明显的不安和恐惧;而在平时,它总是一呼即应,总是那么勇敢。

在漆黑的夜里,雪的反光使我们眼花,我们彼此都看不清,无法去寻找狗的踪迹;在很近的距离内,我们的视线就被一片模糊的黑暗吞没了。

维泰利斯再次吹口哨,用他洪钟般的声音呼唤泽比诺和道勒斯。

我们侧耳细听。夜依然是那么宁静,我的心揪紧了。

可怜的泽比诺!可怜的道勒斯!

我的担心被维泰利斯证实了。

“狼把它们叼走了,”他说,“你为什么让它们出去?”

唉!是啊!为什么?我无法回答。

“该把它们找回来。”我说。

我往前面走去,维泰利斯拦住了我。

“你到哪儿去找?”他问。

“不知道,到各处去找。”

“大雪天,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怎么能辨认方向?”

的确,积雪足足有齐腿深,光凭两根烧红的木柴是不能把黑暗照亮的。

“如果它们没有回音,那是因为它们……走远了。”他说,“不该听凭饿狼袭击我们,我们自己也是赤手空拳无法防卫。”

这样抛弃这两条可怜的狗——我的同伴和朋友,对于我尤其觉得可怕。对于它们的过错,我是有责任的。倘若我没有睡觉,它们决不会出去。

我师傅向窝棚走去,我跟着他。每走一步,我都要回头看看,停下来听听动静。然而,除了雪之外,我什么也没有看见;除了冰雪的炸裂声外,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回到棚里,又有一件突然袭击的灾祸在等待着我们:我们不在时,我堆放在火上的树枝已经点燃,火焰把屋里最暗的角落照得通亮。

心里美不见了。

它的毯子平放在火堆前,猴子已不在里边。

我喊它,维泰利斯呼唤它,就是不见它露面。

维泰利斯告诉我,他醒来时还 觉得猴子在他的身边。照这么说,猴子是在我们出门后失踪的吗?

我们拿起一把燃烧着的树枝,弯着腰走了出去。火把照着雪地,我们在寻找心里美的踪迹。

我们没有发现它的任何痕迹。的确,几只狗在上面跑过,我们的脚也踩过,把足迹弄乱了,不过还 不至于辨认不出猴子的脚印。

我们回到窝棚内,想看看猴子是不是蜷缩在木柴捆里。

我们搜寻了很长时间,同一个地方,同一个角落,往往要反复找上十来遍。我爬上维泰利斯的肩膀,搜索了一下用树枝搭成的屋顶,但是力气全白费了。

我们不时停下来呼唤它,还 是没有,始终没有一点声息。

维泰利斯似乎恼火了,我却不一样,我心里难过。

我问师傅,狼是不是也把猴子叼走了,他回答说:

“不会的,不敢闯到窝棚里来。我认为狼是在泽比诺和道勒斯跑出去的时候向它们扑过去的。狼没有进来,很可能心里美受了惊,趁我们在外面的时候,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最替它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么恶劣的气候,它会着凉的,而寒冷对猴子来说是致命的。”

“那我们再找吧。”

我们又一次开始寻找,结果和第一次一样,一无所获。

“只好等天亮了。”维泰利斯说。

“天亮还 要多长时间?”

“我想再过二、三小时吧。”

他在火堆前坐下,双手捧着脑袋。

我不敢打扰他,静静地坐在他身旁,偶尔住火里添柴禾时才动一动。他常常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仰望苍天,俯身细听。然后,他又回到座位上。

我顿时觉得:我宁肯受他的责备,也不愿意看着他那闷闷不乐的沮丧神情。

维泰利斯所说的三个钟头,过得出奇的慢,长夜好象永远不会过去似的。

然而,星星终于失去了它的光泽,天空露出了鱼肚白,那已经是黎明时分,天快亮了。

但是,随着黎明的到来,天气变得更冷了,从门洞口吹进来一股砭人肌骨的寒风。

如果我们找到心里美的话,它还 能活着吗?

我们还 能找到它吗?有什么根据可以让我们抱这样的希望呢?

谁知道天亮后会不会再飘来一场大雪呢?

雪没有再下。天不象昨天那样沉,满天的玫瑰色是天气放晴的预兆。

当早晨的寒光照出树木丛林真实面目的时候,维泰利斯随身带了根粗木棍,我也挑了类似的一根,作为武器,我们出去了。

卡比似乎已不再象昨夜那样丧魂落魄,它注视着师傅的目光,只等师傅一声令下就往前冲去。

我们在雪地上寻找心里美的足印,卡比抬起头,欢快地连叫几声,这叫声意味着应当在高处而不是在地面上寻找。

我们抬头一看,果然看见白雪覆盖的屋顶被弄得乱七八糟,一根横在窝棚顶上的粗树枝露在外面。

那是一棵橡树的树枝。我们顺着枝丫再望过去,发现在很高的树枝分杈处,有一灰糊糊的小东西蜷缩在那里。

那是心里美!被狗吠和狼嚎声吓破了胆的心里美趁我们外出的时候,跳到窝棚的顶上,又从顶上爬到橡树的高处,它蜷缩成一,觉得这是安全之地,所以它不回答我们的呼唤。

这可怜的小动物,是那么怕冷,它一定冻僵了。

我师傅轻轻呼唤它,可是它象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维泰利斯叫它,一连叫了好几分钟,它却没有动静,看来是已经死了。

对于昨夜的过失,我应当将功赎罪。

“您同意吗?”我问,“我去把它找来。”

“你会摔断颈骨的。”

“没事。”

这话说得不太准确,危险是有的,至少爬上去就不容易,因为那是棵参天大树,而且树干和招风的树枝上盖满了雪。

我很早就学会了爬树,并从爬树的技巧中增长了可观的力气。那沿着树干生长的小树枝,正好当我的*用,雪被我的手惊动了,落我一头一脸,使我眼花缭乱。我很快爬到了第一个枝杈,再往上爬就容易了,需要留神的是别让雪滑倒。

我一边往上爬,一边亲切地对心里美说话;它依然不动,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我。

快爬到的时候,我伸手去逮它,它却纵身一跳,跳到了另一根树枝上。

我又爬到这根树枝上逮它。可是,唉!人——即使是顽童——爬树的本领却远远没有猴子高明。

因此,如果树枝没有被雪覆盖的话,我大概永远也抓不住心里美的。雪弄湿了它的手脚,它很快疲力尽了。于是,它从一根根树枝上跳下来,最后又纵身一跳,跳到主人的肩上,钻进了主人的外套。

能找到心里美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但事情还 没有完,现在该是找狗的时候了。

我们走了几步,到了昨天夜里来过的地方。

现在天已大亮,雪地上留下的凹印,使我们不难猜出昨夜狗被咬死的悲剧。

两条狗是沿着一捆捆木柴,一前一后走出窝棚的,二十几米之内的脚印都清晰可见。再过去,狗的脚印消失,出现了别的脚印:这一边的表明狼跳出来向狗猛扑过来的方向,另一边的说明狗被狼拖走的去向。狗的脚印再也没有了,只有雪地上一道道断断续续的血迹。

现在,我们不必再找下去了。两只可怜的狗已被咬死。叼走,在荆棘丛林中被狼不慌不忙地吞食了。

我们现在必须尽快设法给心里美取暖。

我们回到小屋内,维泰利斯把心里美当作小孩似的,放在火堆前,为它烘手烘脚,我把毯子烘暖后,把它裹在里面。

仅仅一条薄毯子是不够的,还 需要有暖炉焐过的被褥和热饮料。然而我们什么也没有!有一堆火已经是大幸了。

我和师傅默默地坐在火堆旁,静静地凝视着燃烧的火。

“可怜的泽比诺!可怜的道勒斯!可怜的朋友啊!”

这就是我们两人各自喃喃低语的话,或者至少可以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心声。

它们过去是我们的同伴,同甘共苦的伙伴。对于我来说,在我孤独、不幸的日子里,它们又是我的挚友,几乎象我的孩子一样。

我不能洗刷我的罪过,倘若我好好值班,倘若我没有睡着,狗决不会跑出去。狼因为怕火,它们只好远远地待着,决不会闯进屋内袭击我们的。

我真想让维泰利斯骂一顿,我几乎要请求他打我一顿。

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把头垂到火堆边,大概是在考虑我们失去狗以后怎么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