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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孩子是不是都退休了

来源: 作文大全2021-07-18 14:50:15
导读:第一部有时圣诞节出生的是小恶魔第一章小孩子是不是都退休了我们手牵手走在街上,并不匆忙。托托卡在教我人生的道理。我很高兴,因为哥哥牵着我的手,教我东西。但是在家里...

第一部有时圣诞节出生的是小恶魔

第一章 小孩子是不是都退休了

我们手牵手走在街上,并不匆忙。托托卡在教我人生的道理。我很高兴,因为哥哥牵着我的手,教我东西。但是在家里他不教我,因为在家里我自己学——自己发现事情、自己动手做。我有时会犯错,犯错的结果就是被打屁股——直到很近的最近以前,都没有人打过我;但是后来他们开始逮到我犯的错误,然后一直骂我是小狗、是恶魔、是脏兮兮的胆小猫。我不要去想这些。

要不是因为在街上,我就要唱起歌来了。唱歌让我很开心。托托卡除了唱歌,还有另外一项本领:他会吹口哨。虽然我很努力学,却吹不出来。他安慰我说,事情就是这样——我还没有会吹口哨的嘴。既然不能大声唱出声,我就在心里面唱。听起来也许有点奇怪,但是很有趣喔。

我记得妈妈唱的一首歌,那时在我很小的时候。她蹲在洗衣盆旁边,头上绑着头巾,腰上系着围裙,拿硬硬的肥皂在水肿搓洗衣服,把手浸泡在里面好几个钟头。然后她把衣服拧干,晾在晒衣绳上,再把绳子绑在竹竿上。所有衣服都这样做。她帮福哈博医生家洗衣服贴补家用。妈妈又高又瘦,但很漂亮。她的皮肤是棕色的,头发又黑又直,放下来的时候长到腰际。她唱歌,我在旁边跟着学,感觉真好。

水手,水手

悲伤的水手

为了你,

我愿意明天就死去……

海浪滔滔,白沙簌簌

水手远洋

我心随之

水手之爱

半日之爱

船将起锚

远洋我的爱

海浪滔滔……

一直到现在,那段曲调还是让我满怀说不出的悲伤。托托卡扯了我以下,我回过神来。

“你怎么啦,泽泽?“

“没事,我在唱歌。”

“唱歌?”

“对啊。”

“那我一定是耳朵有问题了。”

我不说话。难道他不知道可以在心里面唱歌吗?

我们来到了里约——圣保罗公路上,上面开着各式各样的车子:卡车、轿车、货车、脚踏车。

“听好,泽泽,这很重要。首先我们要仔细看:先看这一边,再看那一边——就是现在,跑!”我们跑过马路。

“你害怕吗?”

我很怕,但是我摇了摇头。

“我们再练习一次。然后我要看你是不是学会了。”我们走回对面。

“现在你自己过。别害怕,因为你是小大人咯。”

我的心跳加速。

“好,冲!”

我冲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停了一下,等托托卡打手势我才回去。

“以第一次来说,你做得很好咯。但是你忘了一件事:你要先看看左右两边有没有车子,我不会永远在这儿打手势给你看。回家的路上我们再练习一下。现在走吧,我要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他牵起我的手,我们慢慢走着。我想着要说的话。

“托托卡。”

“什么事?”

“你知道什么是懂事的年纪吗?”

“你在讲什么鬼话?”

“艾德孟多伯伯说的。他说我很“早熟”,很快就会长到懂事的年纪。我搞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艾德孟多伯伯真蠢,老是往你脑袋里面乱塞东西。”

“他才不蠢,他很聪明。我要当诗人,还要打领结,以后我要拍一张戴着领结的照片。”

“为什么要戴领结?”

“因为没有哪个诗人不打领结的。艾德孟多伯伯给我看杂志上的诗人照片,他们全都打了领结。”

“泽泽,不要他说什么你都信。艾德孟多伯伯有点疯疯癫癫的,他有时候会乱讲话。”

“那他就是狗娘养的咯?”

“你看,你就是因为爱说脏话才会被赏耳光。艾德孟多伯伯不是你说的那样啦,我只是说他有点疯疯癫癫的。”

“你说他会乱讲话。”

“这件事和那件事又没有关系。”

“有关系。前几天爸爸在跟凡塞维诺先生说话,就是和他玩纸牌的哪个人。讲到拉邦先生,爸爸说:‘那个狗娘养的什么都乱讲话。’也没有人打他嘴巴。”

“大人说就没关系。”

对话暂停。

“艾德孟多伯伯不是……什么是“癫”啊,托托卡?”

他指指太阳穴。

“他才不是那样呢。他人很好,教我很多东西。到今天为止,他只打过我的屁股一次,而且没有很用力。”

“他打你屁股?什么时候?”托托卡跳了起来。

“那一次我很坏。葛罗莉亚叫我去姥姥家,艾德孟多伯伯想看报纸,但是找不到他的眼镜,他发疯似地拼命找。他问姥姥,但是姥姥也不知道在哪里,他们两个都快把房子给翻过来。然后我就说,我知道眼镜在哪儿,如果他给我钱买弹珠,我就告诉他。他从背心口袋摸出一个多索说:“把眼镜拿来,这个就给你。”我打开洗衣篮把眼镜拿出来,然后他就骂我:“就是你干的,你这个小混蛋。”他打了我的屁股,那个多索也没有给我。

托托卡笑了起来。

“你去那边是为了怕在家里挨打,结果还是挨了打。我们走快点吧,否则永远也到不了。”

“托托卡,小孩子是不是都退休了?”我一直想着艾德孟多伯伯。

“什么?”

“艾德孟多伯伯说他退休了,所以他不用工作,市*就每个月给他钱。”

“所以呢?”

“小孩子也不用工作。他们吃饭、睡觉,然后从爸爸妈妈那边拿钱。”

“这跟退休不一样,泽泽。退休是一个人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长出白头发了,走路像艾德孟多伯伯一样慢吞吞的。我们不要再想这些复杂的事情了。”

“如果你喜欢跟他学东西也没关系,但是别把我扯进去。你就不能和其他男生一样吗?就算你爱说脏话,也不要再往脑子里猛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听了托托卡的话我有点纳闷,不想再说话,也不想再唱歌了, 在我脑袋里面唱歌的那只小鸟已经飞走了。

我们停了下来,托托卡指着一栋很普通的房子,白墙蓝框,门窗紧闭,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

“我喜欢。但是我们为什么要搬到这儿来?”

“搬家很好啊。”

我们从围篱的缝隙往里看,房子的一边有一棵芒果树,另一边有一株罗望子。

“你啊,什么都想知道,却没注意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爸爸失业了,对吧。从他和史考费德先生吵架被赶出工厂之后,已经过了六个多月了。你没发现拉拉开始去工厂上班了吗?你不知道妈妈要去城里的纺织厂工作吗?听好了,你这个蠢蛋,这一切都是为了存钱付这间新房子的房租。爸爸已经欠了前一间房子八个月的租金。你还太小,不知道这些令人难过的事。我很快就得去马斯餐厅当服务生,好贴补家用。”

他静了下来。

“托托卡,他们会不会把黑豹和那两只狮子带过来啊?”

“当然会。我就是哪个负责拆除鸡舍的劳力。我会负责拆掉动物园,在这边重新盖一个。”他看着我,眼里带着温暖与同情。

我松了口气。幸好有托托卡,不然我就得发明个新游戏陪小弟路易玩了。

“好啦,你知道我和你是同一国的,泽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那个”了吧?”

“我发誓,托托卡,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说谎!你一定是和某个人学的。”

“我什么都没学,没有人教我学字。不然就是魔鬼吧,贾蒂拉说魔鬼是我的教父,在我睡着的时候教我的。”

托托卡被搞胡涂了。起初他捶我的头逼我说,但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人可以自己学会那些东西的啦。”

但是他也无话可说,因为真的没有人看到任何人教我任何东西。这是个谜。

我想起上个礼拜发生的那件事,搞得全家人都一头雾水。这件事要从姥姥家开始讲起;当时我坐在艾德孟多伯伯附近,他在看报纸。

“伯伯。”

“怎么啦,乖宝宝?”他把眼镜拉到鼻端,所有上了年纪的大人都这样。

“你什么时候学会看书的?”

“大概是在我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吧。”

“有人五岁就学看书的吗?”

“可以啊。但是没有人会教这么小的小朋友的。”

“那你是怎么学会看书的?”

“跟大家一样,上阅读课啊。从A、B、C开始学咯。”

“每个人都一定要这样学吗?”

“我知道的都是这样。”

“但是没一个人真的都是这样吗?”

他困惑地看着我。

“对,泽泽,每个人都必须这样学。现在让我好好看完报纸。你可以去后院找找有没有番石榴。”

他把眼镜推回去,想要专心看报。但是我不肯离开。

“真是的!”

我的哀号奏效了,使得他又把眼镜拉到鼻端。

“当你有求于人的时候不可以这样……”

“我拼命地从家里走过来,只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那就说来听听啊。”

“首先我必须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拿到退休金的支票。”

“后天。”他浅浅地笑着,打量着我。

“后天是哪一天?”

“星期五。”

“那星期五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从城里带“月光”给我?”

“慢点儿,泽泽。什么是“月光”?”

“那是我在电影里看到的小白马,是一匹受过训练的马。他的主人是大明星佛莱德.汤普逊。”

“你要我开车载匹小马回来给你?”

“不是啦,伯伯。我想要一个木头做的小马头——就是那种前面有马缰、后面有尾巴,可以骑着到处跑的。我要先练习骑马,因为以后我要演电影。”

“我懂了。所以如果我带小马回来的话,我有什么好处?”他笑个不停。

“我会帮你做一件事。”

“亲亲吗?”

“我不太喜欢亲亲。”

“抱抱吗?”

我看着艾德孟多伯伯,觉得很悲哀。脑袋里面的小鸟对我说了些话,然后我想起了一些听过很多遍的事——艾德孟多伯伯和妻子分居,有五个小孩。他一个人住,走路很慢、很慢……谁知道呢,说不定他走路走得慢,是因为想念他的小孩?这五个孩子没有来看过他。

我绕过桌子走过去,用力抱紧他的脖子。我感觉到他的白发正轻柔地磨蹭我的额头。

“抱你不是为了小马喔,我要为你做别的事。我要念报纸给你听。”

“你会认字吗,泽泽?怎么学会的?谁教你的?”

“没有人。”

“胡说八道。”

“星期五把小马带来,就知道我会不会念了。”我走到门口。

到了晚上,贾蒂拉电亮了灯笼——因为我们付不起电费,所以电力公司老早就把电源切断了。我踮起脚尖看门背后的“星星”——那是一颗画在纸上的星星,下面有一句祈祷文,保佑我们全家平安。

“贾蒂拉,把我抱起来,我要读那句话。”

“别胡扯了,泽泽。我很忙的。”

“把我抱起来,你就知道我会不会念了。”

“听好了,泽泽,要是你整我的话,就有你好看的了。”她把我抱起来,抱到门的正后方。

“现在念吧,我等着听呢。”

然后我真的念了。我念出那句祈祷文:祈祷上帝保佑全家免受邪恶魂灵侵扰。贾蒂拉把我放下来,嘴巴张得开开的。

“泽泽,你用背的!你在耍我。”

“我发誓,贾蒂拉。我什么都会念喔。”

“没有人天生就会认字的。是艾德孟多伯伯还是姥姥教的?”

“没有人。”

她从报上选了一段新闻,我念了出来。我念的完全正确。她大声叫葛罗莉亚过来,十分钟只内就来了好几个邻居,要看我的表演。

这就是托托卡想要知道的事。

“一定是艾德孟多伯伯教你的,如果你学会了,他就答应给你小马。”

“不是,他没教我。”

“我要去问他。”

“你去问啊。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托托卡。如果我知道的话,早就告诉你了。”

“那我们走吧。你等着好了,看你下次怎么苦苦求我……”

他生气地抓起我的手,把我拉回家。然后他想到了一个报复的方法。

“很好,你这个蠢蛋学得很快嘛。嘿,二月你就得上学了。”

那是大姐贾蒂拉的主意。这样一来,家里可以清静一整个早上,我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学点规矩。

“我们再回去里约——圣保罗公园练习。别妄想开学以后,每次过马路都有我照顾你。你很聪明嘛,所以学这个一定也很快。”

“小马在这儿。现在让我验收一下吧。”

艾德孟多伯伯翻开报纸,指着一句药品广告词要我念。

“本产品在各大药房及专卖店均有销售。”

艾德孟多伯伯去把院子里的姥姥叫进来。

“妈,他甚至连“药房”都念对了。”

他们两个拿出各种东西给我念,我全都念出来了。姥姥咕哝着说这世界变了。我得到了小马,又抱了一次艾德孟多伯伯。他托着我的下巴,激动地说:“你这个小坏蛋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你的教名“约瑟”可不是乱取的;你将来会成为太阳,星星都围着你闪耀。”

我一直盯着他,不懂他在说什么,心里想着,他还真是有点疯疯癫癫。

“你不懂,那是约瑟在埃及的故事。等你长大点,我再告诉你。”

我喜欢故事,越难懂的故事我越喜欢。

我摸着我的小马。过了一会儿,我抬起眼睛看着艾德孟多伯伯问:“你觉得,到了下个礼拜我会不会就够大了?”